“…”云衢说不，她是何等地自践，上赶着来求自己的政敌放过，还是说她仍想方鉴念着她们那旧情？分明是她有负于方鉴啊，她有什么资格？方鉴笑了。

她不待云衢说话，接着：“大人啊…若是有一日我落到那样的境地，你会为我低吗？”会。云衢在心里回答。

“大人问完了。到我了。”方鉴又饮了一杯，眸蒙了一层浅浅的雾，却仍很亮堂“若我没有猜错，大人是为胡侍郎来的？求我松一松手，给她一条生路？”她加重了“求”的音节。

可方鉴的话一下便了她的心窝，痛得她说不话。是她自己选的不死不休的路，谁也怨不得。方鉴没有停留多久，说完那句话便退了回去，大笑着门而去。门打开又阖上，只留云衢沉默地坐在里，她们的殊途，还会有同归的那一日吗？

就好像她不懂此前祁凝为何要在京中挑事，现下她也不懂祁凝为何不早些回去向家主请罪，但她知祁凝决定的事只有四娘能够改变，旁人说什么都没用，她也只能乖乖听话。行到半路的时候，家主的传信到了。

“也好，自你始，从你终。”方鉴放下酒盏，看着云衢“大人，不要留手啊…我已招了，等你来接。”“我们，一定要斗到两败俱伤吗？”云衢皱眉，她不喜方鉴这样的说法。方鉴轻笑起来。

她翻上，对着随从：“走！回楚州。”车队缓缓地行起来，踏上漫漫长路。祁凝并不急着赶路，一路上算得上游山玩，随从忧心忡忡地问她：“娘，是不是有些慢了？”

倒空了酒壶，端着酒盏，站起来走到云衢面前：“大人，你看，你边的人也是会变的，曾经志同合的人，也会背弃誓言。为这样的人，值得吗？”

一封信叫祁成鸣大失颜面，这气自然得落到始作俑者上。祁凝作了一副内疚自责的样，向她的父亲解释：“…本想着为父亲母亲解忧，却还是想得简单了。叫这事脱离了掌控，是儿错了…”

凑近了贴着云衢的耳，轻声：“或者就请大人直接拿走我的一切吧，我最大的把柄，你知的。”耳边的气息暧昧又灼，如刀锋刮蹭着云衢的耳廓，她攥了拳方能不动声。

＊＊＊永兴十五年的秋，祁凝离开了京城。走城门时，她远远回望了一京城宏伟的城墙，京城到底是京城，与楚州那样的边陲之地是截然不同的，若是阿也能来看看就好了，这样的念一闪而过，引着她想起了祁凛，心的度抵消了这秋凉意。

得破血。

方鉴饮尽了最后一杯酒，呵呵地笑起来，语带自嘲：“能让我落到那个境地的人，大概也只能是你了。”阿鉴，我不会。云衢在心里唤。

祁凝撕开封草草看了两，果不其然是训斥与召回的话，祁凝不过扫了几，便将那信了。随从试探着问：“六娘，咱们快些赶路？”祁凝勾了勾嘴角应了。

到达楚州的时候，已是冬月，但楚州位于南方，倒也算不上寒冷。一门，祁凝便叫祁成鸣一通好骂。

设赌的局是她想的，祁成鸣初时略听了听她的想法，觉得不过是小儿辈打打闹闹，便叫她放手施为，却不想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还叫吕颂年觉察了。

祁凝毫不在意：“走那么快什么？赶着回去找打吗？”随从神微妙地吞下了后面的话，哪怕是跟了祁凝这么多年，她也还是不懂祁凝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