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母后龙颜大悦，她说希白，你既然不要金银财帛，朕就赐你一桩婚事好了。杜若梅与你年纪相当，可谓是男才女貌。何况她不顾女的矜持到我这里来提亲，足以见得她是多么仰慕你了。

谢主隆恩。这是希白的声音，一字一字尖刀一样我心里最柔的地方。我的血霎时凝固，一钻心的寒冷涌我的每经络。我坐到地上。

灵景看着我凝重的面，小心翼翼地问，公主，这个你问来什么？

太平，我希望你以后可以幸福平静地生活，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再想念我。希白走过来扶住我的肩膀，十指轻轻地落在我的肩上，越攥越，掌心的温度透过层层轻纱传到我的肤上。我忽然痛哭声，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我转拉住他的衣角，问，希白，你我么？希白，只要你说一句，我此生都不会再离开你。

母后笑着说，时开，不足为奇。百斗雪竞放，方合我意。于是下圣旨：

，终究还是我错了，我如今连每日看你一的机会都快失去。我提起罗裙向母后上朝的地方跑去，我想，母后那样疼我，她怎舍得勉我。

希白沉默良久，我忽然觉得被月光染白了的房间是如此的空旷。

门有个颀长的人影闪来，白的锦衣在月光下格外地明亮。希白低声地说，太平，你怎么知我来了。

须连夜放，莫待晓风。

但我却在母后王座的屏风后面听到希白的声音，听到他说：臣不要什么赏赐，臣只求江山稳固，盛世安平。

我问灵景，当年母后下令焚贬牡丹的事情，你知多少？

晨曦初的时候，上苑的百已然盛放，一簇簇光溢彩，争奇斗艳。文武百官纷纷来看此奇景，叹不已。可是满的丁香，海棠，桃，芙蓉，独独少了牡丹。母后盛怒，下令

从小你上就有一独特的香气，虽然这香气随着你的成长越来越淡，可是我还是闻得来，因为我曾经与你那么接近。我仍然没有回，声音里却充满了哽咽的哀伤。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垂下帘，落寞而无奈。睫兀自挥动着午夜冰澈的空气，却在没有希白的鼻尖来让我撒。希白，希白，我多么希望你生命的颜只有那一片纯净的皓白。

希白轻轻拿掉我的手，一言不发转离去，落寞的背影逃一样地消失在我的视线，我的泪模糊了世界，也模糊了自己多年来从未怀疑过的信仰。

希白，是你吧？我没有回。我知他已经来了很久了。

母后边的一个嫔妃说，梅再好，毕竟是一枝独放，不如圣上下旨令百齐放，岂不更称心意。另一个妃摇了摇说，严冬寒月正是梅开放的时令，可是要百齐放，大概要等天了。

明朝游上苑，火速报知。

她直直地看着我，面无表情。我转朝寝走去。心中狐疑，隐忧似越来越重，但也渐渐明朗。只是，心底的疼痛始终不灭。

顷刻，沉默。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希白不会答应的，希白不会答应的。

命百连夜盛放，不得延迟，以正天威。

那年冬天，母后刚登皇位不久，自称为圣神皇帝。那晚，她亲率众多妃嫔女到上苑饮酒赏雪，彼时正是大雪初停，天地间仿佛只有这一颜，银装素裹的世界纯净而祥和，偶尔有飞鸟掠过树梢，弹落一团团白絮，好似只只翩跹的蝴蝶。母后正叹着雪景的丽时，忽然发现那皑皑白雪里竟有簇簇动的火苗，在一望无际的白雪里显得格外刺。那是香自苦寒来的梅，傲霜立雪，给这冬日凭添了一缕光彩。

可是，还有一件事情我没问清楚，我挣扎着站起来追向希白远去的方向。通往上苑的长廊蜿蜒曲折，我在看到杜若梅的一瞬间停住脚步，的清香铺天盖地。杜若梅白皙的肤泛着湛青的光彩，孤的眉，嫣红的薄，如一株盛放的梅。

今年的八月十五，是我在里的最后一个夜晚。月圆之夜，正是举国庆全家团圆的日，而我面对的却是未来无至尽的思念与漂泊。我此刻的心境已经很平和了，倚窗独坐，月光清冷地弥漫了整个房间，不知他乡的月光是否也可以这样抚人心。

他竟然，真的不我。

我想她果真是与希白有缘的，竟然连眉目都透着相似，仿佛注定，她与他，今生是不能没有瓜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