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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讲小说的情节和语言(5/7)

个景颇族的青年,这个青年和我谈到景颇语,他认为景颇语里有很多汉语不能表达的东西。譬如说“同志”这个词,在景颇语里含有心连心的意思,特别亲近,这在汉语是没有的。这个少数民族的青年平时所使用的语言都是很有趣的,能看出他对世界奇特的看法。譬如山,我们说“一座山”而他说“一只山”好像山是一种动物,在他眼里是活的。在那种社会、历史发展相对孤立的,自成一体的地方,确实有着非常独特的语言,比我们日趋统一的意识形态语言更有活泼的生气,接近人性的原初。一旦被发现,便强烈的吸引了我们,使我们欣喜非常,好像看见了一个丰富的矿藏,于是纷纷走向民间。这就是那个著名的寻根文学运动。那时候有很多作家,打起背囊,有的顺黄河而下,有的溯长江而上,寻找那些偏僻的村庄,了解村史,记录方言。好语言简直像雨后春笋,一下子冒出来了。尤其像我们这些城市的知识青年,受过比较规范的语文教育,因此完全不可能想象在民间有那么活泼有含量的语言。那个时代真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代,大家全都到乡间去,寻找一种极其偏僻的语言。这时候,有一部作品是非常值得重视的,就是韩少功的《爸爸爸》。这是大家比较熟悉的作家,他生活在湖南,对湘西很有兴趣,据说还在那里兼了职务,对湘西的语言非常熟悉。我们现在就来分析《爸爸爸》的语言,我希望大家耐心,因为语言这个东西,当我们把它挑出来看时,你会发现挺枯燥的,也很缺乏热情的。可是小说就是这么用语言一点点搭起来的东西,所以你必须要去研究它的细节。就像你听音乐,会感到非常壮阔,起伏澎湃,可是你要看总谱,那每小节十几行的音符,也是枯燥乏味的。

我们现在就来检验一下《爸爸爸》的语言,它是极其风土化的。

这篇小说的很多情节,是以人物对话来表现,人物对话则操纵着当时当地人的口语进行,我们来看看是什么样的情形。小说的主角是个傻瓜、白痴,在庄子里挺受欺侮的,一受欺侮他妈妈就会跑出来骂大街。

他母亲是个很巧的妇女,会接生,这寨子的孩子都是她接生的,但她自己却生了个傻瓜。我们看她这段骂孩子的话,她说:“丧天良的,遭瘟病的,要砍脑壳的。”一连串三句话,都还能看懂,虽说是地方上语言,不过约定俗成,能上书面,大家都知道。砍脑壳就是砍脑袋,我们也都知道。接下来说“渠是一个宝崽”这就费解了。“渠”在当地话里是“他”的意思“宝崽”的“宝”是“蠢”的意思,这个字有点意思,分明是蠢,却说是“宝”就不知道这“宝”是不是那“宝”而韩少功又是否选对了汉字。她再接着说“渠是一个宝崽,你们欺负一个宝崽,几多毒辣呀。”多么毒辣,是说几多毒辣。她说:“老天爷你长眼呀、你视呀。”不说你看,说你视。“要不是吾,这些家伙何事会从娘肚里拱出来。”因她是接生的,所以有权力这样骂。

她数落她的蠢孩子,话也很有意思,她说“你这个奶仔。”基本能懂,吃奶的孩子的意思“有什么用啊?睚眦大的用也没有!”我需要查字典才读得了这两个字“睚眦”是一个非常书面的词。我想韩少功会不会是听到这个词的发音,然后自己想办法去找来的汉语。

这个词在字典上是这么解释的:“发怒时瞪眼睛,借指极小的仇恨,睚眦之怨。”韩少功在这是取它极小的意思用的,但也是费解的。再有,当他描写山民的生活,说“大雪封山时,系命塘火”意思是说大雪封山时,过日子就靠这塘火了,吃也在这儿,睡也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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