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地散放在四周,人群正朝门口走来。
他下意识地走进了旁边的盟洗室。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去仔细地想。他只是本能地躲开人群,不管这行为是不是古怪的。
一条人头攒动的街。这会儿正是下班的高峰时间,他走在行色匆匆的人流里,目不斜视,前方大约10米左右的地方走着他的妻子和那个男演员,他们靠得很近,不时地有一些性急的行人从他们身边挤过去,使两个人的身体靠得更近。
他的手插在衣兜里,手心微微出了汗。身体内部有一种极虚弱的感觉,仿佛被抽空了,像片薄脆饼干那样随时会碎裂。但他知道自己此刻不会摔倒在地,他能支撑。此刻他惟一的任务就是跟在这一对男女身后,像条猎犬一样,孜孜不倦,紧追不舍,无休无止。想到这里,他握住了拳头。
走过一个卖爆玉米花的货摊的时候,她停下脚步,似乎打算从口袋里掏钱。那个男演员先她一步拿出钱来,他把一大捧玉米花放在她手上,在旁人看来他们是一对情侣或小夫妻,浓情蜜意,爱吃零食的小娇妻,体贴宠爱的好丈夫,天晓得在上海这个城市有多少对这样温馨的爱侣。而事实上她在他印象里并不爱吃零食,所以在这个男演员跟前她变得淘气而可爱了。
他紧紧地盯着他们,带着兴奋、漠然和嫉恨。他的眼睛就是一架高精度的相机。什么都在这架相机的焦距内。
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跟男演员说着话,不时侧过脸对男演员撤笑。看上去她很放松,以前她从不当街吃东西,因为那不是淑女的风范。
他们转进一条横马路,立刻人流少了很多,路边的树和旧式洋房多起来,一堵长长的围墙上还开着不知名的小红花。经过一家英格兰人开的咖啡屋时,他们停下来,好像商量了一下,然后他们一起顺着一条漂亮的小路走进去。
那是一家很大的咖啡屋,室外还有一片令人神怡的青青草地,上面种了些玫瑰花。不少白领阶层的人会来这里吃西餐,喝咖啡,造情调。这里还有很多的洋人,他们可以在这里吃到正宗的西莱和咖啡,并能听到英格兰艺人的歌唱。
他跟着走了进去,这会儿已经有很多顾客,他不引人注目地在一个角落坐下来。她和男演员坐的桌子跟他隔了一些距离,但他能没有困难地观察他们。
女侍把一份套餐和一杯咖啡放在铺着格子布的桌面上,他没有食欲,从口袋里拿烟出来,点了火慢慢地吸。那边的她似乎嫌盘子里的牛排太生,叫了侍应生重新送到厨房里去。男演员对她笑着,说着什么,她也被逗笑了。她跟男演员在一起时笑的次数似乎超过了跟他在一起的这么多时间。
她笑起来很好看,像一朵菊花泡在开水里慢慢地展开。他不无痛苦地欣赏着她的美和她的笑,强忍住要冲上前去把她带回家的冲动。
她开始吃那一份重新煎制过的牛排,男演员也认真地吃着他盘子里的食物,只在他毫无食欲,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咖啡。
他看到他们又开始说话。她的脸上现出一份愁容,好像向男演员倾诉她的委屈。他能猜得到她在说什么“那个老头,我丈夫,他可能有点精神上的障碍,他看我在镜子前化妆,看我睡觉,还看我的丝袜上的一小点淡色指甲油。…,是不是应该给他找个医生,或者我会考虑跟他离婚…你怎么看这些事呢?你说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