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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力ma扎罗的雪(2/7)

啦。”

“现在这么说,已经有儿晚啦。”

在希兹,圣诞节那天,雪是那么晶莹闪耀,你从酒吧间望去,刺得你的睛发痛,你看见每个人都从教堂回到自己的家里去。他们肩上背着沉重的雪板,就是从那儿走上松林覆盖的陡峭的群山旁的那条给雪橇磨得光溜溜的、的河滨大路的,他们那次大雪,就是从那儿一直到“梅德纳尔之家”上面那冰川的大斜坡的,那雪看来平得象糕饼上的糖霜,轻柔得象粉末似的,他记得那次阒无声息的行,速度之快,使你仿佛象一只飞鸟从天而降。

他不知不觉地说了他平时用来谋生糊的那说惯了的谎话。

他望着她,看见她在哭了。

现在已是傍晚,他睡熟了一会。夕已隐没在山后。平原上一片影,一些小动正在营地近旁吃;它们的很快地一起一落,摆动着尾,他看着它们现在正从木丛那边跑掉了。那几只大鸟不再在地上等着了。它们都沉重地栖息在一棵树上。它们还有很多。他那个随侍候的男仆正站在床边。

“那好吧,我就继续来伤害你。这样有趣多啦。我真正喜跟你一起的唯一的一件事,我现在不能了。”

“你别这么说。”

现在我满都是诗。腐烂和诗。腐烂的诗。”

那年圣诞节在厄塔耳山,雪也下了整整一个星期。

“要是你一定得离开人间的话,”她说“是不是你非得把你没法带走的都砍尽杀绝不可呢?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不是非得把什么东西都带走不可?你是不是一定要把你的,你的妻都杀死,把你的鞍和你的盔甲都烧掉呢?”

“不,并不是始终住在那儿。”

关于孟特科尔诺,西特科蒙姆,阿尔西陀⑦,他也一个字都没有写。

“不要什么。”

这不是她的过错,他来到她边的时候,他已经完了。一个女人怎么能知你说的话,都不是真心

“为什么我知是那儿?”

“任何东西我都不愿留下来,”男人说。“我不愿意有什么东西在我后留下来。”

“不,这可不是实话。你喜的事情多得很,而且只要是你喜的,我也都过。”

现在,在他的脑海里,他看见的卡拉加奇④的一座火车站,他正背着背包站在那里,现在正是辛普—奥连特列车的前灯划破了黑暗,当时在撤退以后他正准备离开雷斯⑤。这是他准备留待将来写的一段情景,还有下面一段情节:早晨吃早餐的时候,眺望着窗外保加利亚群山的积雪,南森的女秘书问那个老儿,山上是不是雪,老儿望着窗外说,不,那不是雪。这会儿还不到下雪的时候哩。于是那个女秘书把老儿的话重复讲给其他几个姑娘听,不,你们看。那不是雪,她们都说,那不是雪,咱们都看错了。可是等他提换居民,把她们送往山里去的时候,那年冬天她们脚下一步步踩着前的正是积雪,直到她们死去。

“太太打猎去了,”男仆说。“先生要什么吗?”

他们杀死的那些奥地利人,就是不久前跟他一起雪的奥地利人,不,不是那些奥地利人。汉斯,那年一整年跟他一起雪的奥地利人,是一直住在“国王—猎人客店”里的,他们一起到那家锯木厂上面那个小山谷去猎兔的时候,他们还谈起那次在帕苏比奥⑥的战斗和向波卡和阿萨洛纳的攻,这些他连一个字都没有写。

“你别喝酒啦,”她说。“亲的,我求求你别喝酒啦。只要咱们能办到的事,咱们就得尽力去。”

“没有,我已经没有可以发昏了。”

那时候总是赌博。天不下雪,你赌博,雪下得太多,你又是赌博。他想起他这一生消磨在赌博里的时间。

咱们刚开始谈话的时候,我还是好好的。我并没有意思要这样开场,可是现在我蠢得象个老傻瓜似的,对你狠心也真狠到了家。亲的,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我你,真的。

“别说了。哈里,为什么你现在一定要变得这样恶狠狠的?”

“在克里昂。这你是知的。”

“在黎咱们住在哪儿?”他问女人,女人正坐在他边一只帆布椅里,现在,在非洲。

“你对我好。”

在福拉尔贝格⑧和阿尔贝格⑨他住过几个冬天?住过四个冬天,于是他记起那个卖狐狸的人,当时他们到了布卢登茨⑩,那回是去买礼,他记起甘醇的樱桃酒特有的樱桃味儿,记起在那结了冰的象粉一般的雪地上的快速行,你一面唱着“嗨!嗬!罗利说!”一面过最后一段坡,笔直向那险峻的陡坡飞冲而下,接着转了三个弯到果园,从果园来又越过那沟渠,登上客店后面那条溜溜的大路。你敲松缚带,踢下雪板,把它们靠在客店外面的木墙上,灯光从窗里照来,屋里,在烟雾缭绕、冒着新醅的酒香的温中,人们正在拉着手风琴。

“你去吧,”他说。“我可是已经累啦。”

“咱们始终住在那儿。”

可是关于这些,他连一行字都没有写;还有那个凛冽而晴朗的圣诞节,平原那边显了群山,那天加德纳飞过防线去轰炸那列运送奥地利军官去休假的火车,当军官们四散奔跑的时候,他用机枪扫他们。他记得后来加德纳走堂,开始谈起这件事。大家听他讲了以后,鸦雀无声,接着有个人说“你这个该死的杀人坏。”

“你听我说,”他说。“你以为我这么说有趣吗?我不知我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想,这是想用毁灭一切来让自己活着。

你知你。我从来没有象你这样过任何别的女人。”

“咱们在那儿住过,在圣日耳曼区的亨利四世大楼也住过。你说过你那个地方。”

“你这个坏娘们,”他说。“你这个有钱的坏娘们。这是诗。

那年他们住在伐木人的屋里,那正方形的大瓷灶占了半间屋,他们睡在装着山榉树叶的垫上,这时那个逃兵跑屋来,两只脚在雪地里冻得鲜血直。他说宪兵就在他后面追赶,于是他们给他穿上了羊,并且缠住宪兵闲扯,直到雪盖没了逃兵的足迹。

是一堆粪,”哈里说。“而我就是一只爬在粪堆上咯咯叫的公。”

她打猎去了,想搞一,她知他喜看打猎,有心跑得远远的,这样她就不会惊扰这一小片平原而让他看到她在打猎了。她总是那么贴周到,他想。只要是她知的或是读到过的,或是她听人讲过的,她都考虑得很周到。

“好吧。我不说了。我不想伤害你的情。”

“对,”他说。“你那些该死的钱就是我的盔甲。就是我的和我的盔甲。”

“啊,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你别那么夸耀啦,行吗?”

他们在“梅德纳尔之家”被大雪封了一个星期,在暴风雪期间,他们挨着灯光,在烟雾弥漫中玩牌,特先生输得越多,赌注也跟着越下越大。最后他输得光,把什么东西都输光了,把雪学校的钱和那一季的全收益都输光了,接着把他的资金也输光了。他能看到特先生那长长的鼻,捡起了牌,接着翻开牌说“不看。”

关于这件事,他也一行字都没有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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