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状,如有问题,可半年之后再提起离婚诉讼。
村民们站起来,尾随男人及其两个儿子扬长而去。女人慢吞吞、孤零零落到后边,恍惚如梦,冷姓妇人和老妇人跟在其后默不做声。等男人们走远了,她们挪步出了法院,下了门口的台阶,老妇人摸着女人的手,用她潮湿浑浊的眼睛望着女人,说道,闺女啊,真的委屈你了。女人不知道老妇人了解到什么情况,老妇人的理解使她多少有点沉冤昭雪。冷姓妇人倒没哭,也不再拿自己的遭遇教育女人,只问非要走到这一步,不想回头吗?女人摇摇头,脸如阳光苍白。冷姓妇人已经失去以往规劝女人的那份真挚,似是要从女人嘴中得到法院判决更真实的答案,听见女人牙缝里挤出九头牛也拉不转的话,便夹紧自己的小皮包快步追赶回村的大部队去了。
法院门口空空荡荡。老妇人枯爪搭住女人的手,眼里潮湿的东西越聚越浓,颤颤巍巍说道,你男人是个混账鬼,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说,他们这是合了欺负你啊。老妇人如女人茫茫两眼之中一孤舟,荡着神秘与希望,女人反抓住老妇人的手急切追问。老妇人犹豫片刻,望向冷姓妇人的背影说道,你的男人,跟她不清白,也没怎么遮掩关系,左邻右舍都晓得的。
女人着实吃了一惊。
律师相当平静,判决结果在意料之中,小眼一眯,有种经验丰富手到擒来的傲慢。女人离不成婚,他有搪塞的理由以及充分的时间考虑他们的关系。他比任何人更需要这个结果。他跟女人讲了些不痛不痒的人生道理,其间穿插一些不着调的计划。女人无法分析自己的处境,仍不时回到律师的处所,心境黯淡,连续颓丧了几天,理不清,就索性什么都扔到一边,连律师也不放心上了。女人是天生的哲学家,就这样解放了自己。
日子潜了下来,一晃又是月余。女人到底不懂周旋,终让律师察觉她另有隐情,猜疑却无证据。律师对女人的行为表现出宽容与理解,毕竟他们尚未确定关系,女人有选择的自由。不过律师豁达有因,没多久便水落石出了。
当女人听到黑瘦多斑的李姓妇人怀了律师的种,也无悲伤,只笑说律师烧了香,心想事成,说不定是个可传烟火的带把儿子。女人话里或许有几分酸味,同时也落得一阵轻松,终于可以不为这档子事伤神了。显而易见,律师也不干净,与李姓妇人的关系并未断除,这并不影响他和女人说出惊天动地、道貌岸然的话来。所谓爱女人端庄贤惠朴素本分,是可终生的好伴侣,律师现在也不好意思再提,只是反复强调他不介意女人和海军的感情,他想女人也不应将李姓妇人当回事,毕竟他律师爱的是女人,他受不起李姓妇人的野蛮粗暴。明白易懂的说法是,他和女人扯个平了,谁也没有对不起谁。女人似乎亦能容忍这件事,依旧平和地和律师相处,关注律师的态度以及李姓妇人胎儿的命运,确信律师不愿和李姓妇人生儿育女,也没有欢喜。这时刻,女人完全没有了结婚的想法,她感到世界灰茫茫一片,她是那孤零零一粒尘,落在某个角落静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