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的事实。有毒蛇与我们在一起游泳了,这个事实多么可怕,以至余莉触到宋佳的肌肤时还发出了绝望地尖叫。这个我们不知深浅的湖底,谁知道除了毒蛇,还有别的什么怪物,这个绝无人烟的原始山头,什么怪物不能有。我们游的有点混乱,大家都想挤在一起,但为了前行又不得不分开,于是不断地交换着位置,然而我们的速度远不如游向湖心时迅速,我们的体力不支,并且由于恐惧手脚有点发软。我游在四人的右侧边,在我的右侧是无尽的绿,每一道水纹都像蛇,信天在我的左手边,因为有我的挡架,她显得从容些,她甚至在微笑。我紧紧地勾着她的手指,我好几次企图把她拽到我的右侧,但我使不上劲,我害怕得快要哭泣,并且深深地后悔下到这个湖里来。
更奇怪的现象发生了,原来绿色的湖水忽然浑浊起来,并且起了一些风狼,湖面忽地宽了,我们拼力的游,似乎并没有向岸边靠近。我知道我们乱套了,余莉和宋佳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拍打双腿,不断地往下沉去,信天大声地提醒她们,快游啊,快到了!我也感觉左手被扯着往下沉去,但很快又浮上来,余莉和宋佳终于用腿拍打出狼花,我耳边就剩下一片扑通声。老头在岸边喊什么,我们根本听不见。他似乎还做了个STOP的手势,他像蛇一样摇摆着身躯,我忽然恨他,我恨他刚才为什么不坚定地阻止我们。
这片湖水,原本是浑浊的,绿色只是一种错觉,或者是阳光把山坡的影子投射在湖心的蒙骗,说什么也没用了,我的嘴里呛进了泥沙,唇齿间感觉沙子的磨擦,水中似乎还有漂浮的杂草,信天的头发上沾上了草屑,余莉和宋佳憋足了气,我感觉我的左手被扯着向前,我已经落后了半个身体的距离。
到岸边的时候,老头和我的父母亲都背过了身子,等我们穿好衣服走过来,我的父亲劈头一顿狠训。父亲训的当然是我,而我还惊魂未定,根本听不清他喝斥什么。但我清楚地听到老头在说,那条叫花粉的绿蛇不见了,它肯定游到了湖里。它每年会下一次湖,但很难说是哪一天,
我们四个凝固般不能动弹,我们相互打量,用眼神询问,确信没有受伤,没有被咬的感觉。我们如释重负。
花粉是毒蛇中最毒的。它咬人后,短时间内,人没有任何感觉,连伤口也没有。同时,它自己会进入昏迷状态。老头还是很木然,好像我们四条人命远不如一条蛇重要。
我的母亲急了,反复地检查我的身体,似乎惟有找出被咬的痕迹才肯罢休。
再过五分钟,被咬的地方会有一点刺痒。无药可医,四天内必死无疑。老头的右眼滚出一滴浊泪,模糊的面孔看不出一点悲伤。他只是等待一个结果,看死亡选择了哪一具十六岁的躯体。
余莉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多可怕啊,我不要死,
爸妈都不知道我们到了哪里,呜…宋佳助阵似的加入痛哭阵容。
信天拉着我的手,她只是紧张。
老头沉缓地摇摇头,走到了棚架前,缓缓取下一截僵在一团的绿色东西。
它昏迷了。老头嘟嚷着。
这时我感觉胸部忽然有一阵轻微的刺痛,脑海轰地一声炸开了花——死去的将是我。
死神将它的吻印在我的胸上。
听到我绝望地尖叫,她们三个遭到赦免般,步子立刻轻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