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压低了嗓子,很有感触地说:“我们犯了一个共同的错误,根本就不应该去参加电视台的节目,我们都被电视台坑了;在摄像机面前,我们见到的都不是真实的自我。你这人这点倒不错,从来不在我面前讲一句自己女朋友的坏话。我最看不惯有的男人,最喜欢在这个女人面前,说那个女人的坏话;到了那个女人面前,又说这个女人的坏话,这种男人最没意思。好了,不说了,我们看电影。”
看电影的时候,两个人的手不知不觉地抓到了一起。看完电影,侯德义顺理成章地送陈冰回去,试探着要送她上楼,陈冰并没有坚决拒绝,他便跟着她一起往楼上走,一起进门,一起进了陈冰的房间。
第四章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侯德义是个幸福的男人。周末,他和方烨一起度过,周二或者周三,便和陈冰在一起。和方烨已没什么新鲜事可言,虽然还没正式举行婚礼,已仿佛老夫老妻,一切都已经程序化,先干什么,然后再干什么,没有任何悬念。和陈冰在一起,却可以充分享受偷情的欢乐,每次约会都是未知数,充满了变化神奇,充满了刺激。侯德义和李铭谈起自己的艳遇,不无得意地说:
“难怪电影上的地下党总是神气活现,你想,好人坏人正派反派,都让他一个人演了,这多过瘾。”
陈冰从来就不觊觎方烨的位置,在一开始,她已向侯德义表明,自己绝不是那种缠着男人不放的女人。强扭的瓜不甜,再说,天下也不是就只他一个好男人。她并不觉得他是个多么出色的男人,她说自己所以喜欢他,是因为觉得他还不算是一个太讨厌的男人,作为男人,要不讨厌也不容易。侯德义告诉陈冰,他在年底要和方烨正式举行婚礼。陈冰对这决定不仅没有任何异议,而且明确表示,一旦他们正式结婚,她便会主动放弃和他的来往。既有开始也有结束的戏,才是真正的好戏,好戏如果没有结尾,老是很无聊地演下去,那将是人生的悲剧。陈冰的确不是太把侯德义当回事,时不时地要警告他几句:“你别臭美,别以为有两个女人都属于你。姓方的是,我可不是,从来就不是。”
和陈冰在一起,侯德义起初还觉得有些对不住方烨,后来很快习惯了。这是一种在舞台上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分身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们肆无忌惮地在背后谈论方烨,说这说那,仿佛在谈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由于一开始就摆正了位置,侯德义和陈冰之间的幽会,更像是单纯的寻欢作乐。大家都解除了思想负担,都不用对对方负责任。陈冰所在单位搞活动,去山东曲阜孔府旅游,侯德义知道了,问能不能一起去。陈冰说:“可以带家属,如果你觉得自己是我的家属,你就跟我去。”于是侯德义当真就厚着脸皮跟去了。陈冰单位的人看过电视《捕捉心跳》,知道他就是电视上被陈冰挑中的男人,一路上,老是拿他取笑。陈冰警告那些说笑话的人,说你们可别瞎说八道,人家侯先生是有女朋友的人。
陈冰总是忘不了提醒别人,说侯德义不是自己的对象,说他有女朋友,并且已经领了结婚证书。她似乎很愿意获得这样的效果,那就是让别人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真话和假话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明显的界限,她的话反而把别人绕糊涂了。她的目的也许就是为了让人吃惊,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她处处向别人显示出自己为人处事的不一般,有时候,她在公开场合表现出来的亲热劲,即使是身份明确的情侣也做不出来。从曲阜回来,一路上,她不是靠在侯德义的肩膀上,就是把自己的腿往他大腿上搁。这还不算最过分,在车上,她竟然要侯德义当着大家的面亲她,而提出这个要求的理由很简单,她只是想向别人证明,自己根本不在乎什么举动是出格的。オ
侯德义注意到陈冰有意无意,总想把他和她之间的偷情公开化。他一度也有那种曝光的欲望,和陈冰的方式不一样,他采取的是偷偷地向朋友泄密。作为一个男人,卖弄自己的艳遇,这本来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和朋友一起分享自己的欢乐呢?过去的几年中,他一直羡慕李铭的潇洒风流,那才是一个男人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由于他的特殊身份,李铭三天两头地换女朋友,他永远陷在女人的包围之中,就像竖在宫殿门口的铜柱子,任何人从旁边走过,都忍不住要摸一下,结果他永远是锃光发亮。
李铭是寻花问柳的高手,他给侯德义的忠告,是偷情一旦公开,离麻烦也就不会太远。玩火有玩火的游戏规则,太过分了,注定会有人被烧伤。
方烨很快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是迟早的事情,她只不过是一直在等侯德义亲口承认。她等着他亲口说出来。侯德义终于向她开口,他留给方烨两个选择,原谅他,或者解除婚约,简直就和最后通牒一样。方烨差一点给他气死,她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原谅是不可能的,干脆解除婚约。方烨耿耿于怀的是侯德义居然理直气壮。一个人分明是做错了事,错了就应该老老实实,可是侯德义的认错,却仿佛是别人做错了什么。从来都是得理不让人,侯德义失了理竟然也不让人,方烨决心要为这事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