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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重重(2/4)

“我跟他女人说咧,叫她给林书记带个话。”

方老三坐在人窝里,两肘搭在膝盖上,盯着讲台上林书记的脸,专心听他嘴里吐的每一个字。林书记讲话讲得好!清晰,通俗,不不慢,那宽大的脑门里装得多少本事!方老三想,面对着这样一张严肃的面孔,提个人的需要和照顾是多么令人难为情啊!林书记讲的是,要打击贪污盗窃和投机倒把。老汉从心里往外舒服,觉得解气:胡整的家伙终不得好报!

“噢!那成嘛!”方老三听说是自己女婿应下别人的事,松了

他坐下端碗吃饭。

于是,两亲家一齐动手,把两原木挪上架车。

“说是‘能成’!”方老三说“那女人待人腻腻儿。”

公社院里,撑放着用五颜六的塑料儿缠裹着梁架的自行车。落光了叶的泡桐树下,坐着全社几百名男女党员和,静静地听公社最领导人林书记给他们作报告。

了门,他把腾得空空的帆布包儿到老伴手里的时候,老伴的神是满意的。

方老三低了,扇下,心里愧:老伴嘴里说得,见了亲家却改,可见总不是光明正大的事喀!

“嗨!”亲家说“人家托咱建文在山里买的,车在山里耍麻达!咱应人事小,误人事大,要不,我给他劳神呢!”

“合适!刚合适!”老伴说着,把老汉推门“没见过你这号死吭吭!”

“那是给田娃结婚割家的…”三婶忙话。

老伴重新拾起黄帆布挎包,在老汉肩

到他老舅家去!”三婶随掩饰说“听说表哥…病咧!”

亲家也不再坐,扶着木,推着车走了。

看着青年男女们哗哗哗般一页又一页翻笔记本,他才觉得自己这双手在这样的场合里是十分笨拙的,这是这位合作化时期的老党员今生里最到遗憾的事。不要!写不了用耳朵听!听不懂某些专用词听意思!穿着四个兜人民装的林书记讲得了,解开脖上的一个纽扣,例举着什么地方的贪污分许多吓人的数目字,方老三震惊,激愤,脯里一攻一攻。

凑巧,支在广播上通知,全党员和今天到公社开会。三婶再三叮嘱老汉,顺便问问林书记…

“那你人…”

“你忙我也忙,咱直说。”亲家豁达地说“你台阶上那两,当下不用的话,先借我!”

会场里,逗起一片笑声。方老三觉得,庄稼人这句俗话一经从林书记嘴里说,更添了几分令人发笑的味。可是,他却笑不来,似乎有心虚。想到那天结结向林书记女人叙说困难,提要求的样,太龌龊了!想到那女人板平脸上的腻…唉!那叫啥嘛…

方老三盯着亲家,睛在问:你有什么事?

“见林书记没?”老伴问。

三婶暗暗瞪了老汉一,转过脸去。

“放心!亲家母,不挡你的大事!”亲家说“多半个月,我给你还来。”

“那咱现在咋办?等着林书记回话?”

“净惹得闲麻达!”亲家自怨自艾说“咱建文的一个朋友盖房,酒都熟了,不得破土,说差门窗料!”



半后响,方老三从城关公社回到方村。老远,就瞧见老伴朝西路上瞅,她大概等得急了。

“这…不合适…”老三仍然迟疑不决。

和方老三糙的关公脸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亲家那张开朗乐和的细脸。同是捉锨舞镢的庄稼人,同是在一个日底下曝晒,方老三的脸膛黑红黑红,的皱纹刻在鼻翼两边。亲家的脸膛上,柔和而细密的皱折里,显示着富裕和谐的家长者的通达和满足。

林书记又讲起了党纪党风,说许多地方发生了行贿受贿的事。他用农村人的话解释说:“贿赂,就是‘’!也叫‘黑拐’!”

“你借木啥?这急!”方老三说。

大约等了十天,即没见林书记的面,也没见捎什么话来,三婶坐不住了。

这号没把握的事!”方老三说“庄稼人盖房,容易的?木料不齐,啥?”

“人家话咋说?”

“等着!”

一阵嗡嗡的议论声从会场前泛起,后的人也把扬起来往前伸。方老三一注目,猛然看见,林书记正从扯开拉锁的黑提包里,取两包心和一瓶西凤酒来,摆到桌上。啊呀,这就是他那天从黄帆布袋里取来搁在林书记家桌上的那三样儿…天呀!

“没。”老三答“人不在家!”

聪明的亲家嘻嘻笑着:“亲家母,你放心!多半月,建文从山里回来,没一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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