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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2/6)

天呀,你猜这纸条上写的啥哟:

他答:“我来思想改造汇报材料。”

当天晚上,我指派了几个老实可靠的社员去浇地,果然,浇得又快又好。

无意间的一瞥,纸条上的字引住我的目光,象磁铁住铁屑一般,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噢,我记起了。队长天给队里严格立下的制度规定,四类分每月逢十,三次向生产队长兼治安员汇报,月底给大队汇报,一季度末,向公社派所汇报一次。今天逢十,我倒忘了。

他说:“我得,你今天还是!”其实也无所谓,你就吧!

我哪有心思看他的什么思想改造汇报材料!他放在那儿,我冷漠地瞧了一,连动一指的兴趣也没有。

怎么理解前的事呢?听说他过去当过大队党支书记,四清运动给他扣上富农分那时候,我刚刚脱下开。我所看见的,已经不是在人前讲话、办事的当权者,而是终年挑着一对大桶,给队里挑稀粪的“富农分”冬天和天,担粪泼麦,夏天泼玉米。他着这样一项单独的劳动,很少和社员在一起活。我对他说不上憎恨,也不甚喜乡村延续下来的班辈儿,我叫他七爷。他给我写纸条,肯定是看见我狼狈不堪的样了吧?

张繁忙的三秋理季节,玉米要锄草,谷要薅苗,红薯要翻蔓儿,棉要打杈,接着就要施。化供应少得可怜,我正发愁这二百多亩秋田,真会成了卫生田哩!天又旱得秋苗发蔫。社员们思想散里散伙,大概对我并不抱什么希望吧!我急得东跑西颠,也红了,声也哑了。听说夜晚浇地的人把放到地里,任,自己在渠岸上睡觉,我忍不住发火了,说了不少难听话,仍不抵事!

十天以后,全秋田锄过通,浇完,旱象解除了。在打麦场上,堆起了一座小山一般的大粪堆。

一阵风从大门,打着小小的旋儿,把那份材料从石桌上到地上,翻了几个过儿,散开了。

拆旧墙换火炕的活也拉开了。

他从压着蓝布带装里,掏折迭着的材料纸,放到我搁着饭碗、菜碟的石桌上,转过,走了。

我吃着饭,听着妈妈担心的劝说,爸爸的训戒,心一横:吃罢饭,上公社,找支书,不咧——确实不了呀!

又过了半月,二百多亩秋苗,全施过见着三队的秋苗由黄变黑,由细弱变壮。大队检查评比的时候,动红旗居然评给三队了。支书田志德老是皱着的眉舒展了,拍着我的脊背:“崽娃!没看,你还有两手哩!”

“缠,快到公社找志德去!趁早把事卸了!”妈妈说“再下去,怕…”

“哼呀!你当那个队长好当?那不是抢篮球!”爸爸教训我说“一百几十号劳力,二百多亩庄稼,那是闹着耍的?你,本事不大胆大!”

我觉得心里有数了,倒产生了一试试看的勇气,忽然改变了主意,不去公社找老支书了。

我把妇女队长和记工员叫来,一块下到田间,逐块查看了苗情和草情,酌情定下了每一块地的工分标准。从后晌起,分组锄地,定额理。妇女队长笑了:“缠,这下你放心!嫂五天给你完成任务!”

我说:“你先拿着,我明天就不是队长咧!”

主意一定,我赶吃饭。不料,一抬,富农分田学厚站在当面。奇怪,他找我能有什么事呢?

老支书给我把参谋还没找妥,就到公社参加什么学习班去了。我自己找了几个老农商量,有的说这样办,有的说那么,有的脆什么也不说——怕我把三队搞烂了,他们要落话把儿。

了三队队长了。

我问:“你有啥事?”

我抬起,不由地瞧瞧大门,那个微微有驼的背影早已消失。低看看手里的纸条,胳膊的字迹,切切实实还印在纸条上。

我拣起两页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又照旧迭好,却发现地上还散落着二指宽的一绺纸条儿,也就顺手拾了起来。

我把那两页思想汇报材料扔到桌上,把写着生产安排的纸条儿,夹在一本从来未用过的红日记本中,这是不能让人看见的。

是关键,抓浇地,晚上要派可靠的人去。快组织劳力拆旧墙,换火炕,动手慢就跟不上了。妇女锄秋,搞成定额。其它杂活能缓就缓,你亲自。甭慌!甭!撑!不敢松劲!”

社员们的赞扬就更多了。三队的社员增了信心,人心齐了!调的,偷懒耍的,也自行检了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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