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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的喜剧(2/5)

这母猪变得叫人难以置信:老蜕掉了,长黑油油的新,平直的脊梁下,吊着刚吃饱而鼓起的肚,四蹄壮有力,在圈里悠闲地散步,让众人欣赏它已经恢复起来的姿容。

“好事!”来福笨虽笨,兴时也会卖关

这一天,早饭后,来福喂完猪,走门,兴地给老伴下命令:“给我装俩馍!”

来福回转;“给猪挖一笼草去!天还没黑哩!又没事喀!”

“嘿!咱庄稼汉,那么值钱!”

来福老汉是田坊村最老好不过的老好人。生活只教给他一本领:靠双手笨力吃饭。他只能从颜的差别上辨认人民币,解放初在冬学夜校识得几个字,长年不见面,早已谁也认不得谁了。农业社好!灵人一个劳动日分八,咱笨来福也分俩四!想想农业社初建立那几年的红火光景,看看这几年混混的景象,他庆幸:亏那年盖了三间厦房,要是这几年,年年二三钱的工分价值,他还得钻在那个祖先传下来的土窑里。

那音调是痛苦的,来福答不上话来。

于是,他的老伴每一顿给锅里多添两瓢。饭稀固然是都稀了,给猪从锅里省细料来…

这一切都能来!来福满怀信心:凭他养猪的经验,凭他的勤苦经营照料,能成!

来福弯下腰,压低声儿,对着老伴耳朵说:“引咱那宝贝寻男人去…”

“要省,从咱锅里省!怎能从你碗里…”她的声音颤抖了,没有说那个“省”字。

看着母猪

来福被挤在旁侧,听着众人的议论,心里是一胜利者的骄傲吧?没有。想想吧,老汉一天三晌,在别人工间休息烟聊天的时光,他爬到沟坎里挖一抱草。要是在河川,他就钻到玉米地里草,玉米叶把老汉的脸划得一印儿,汗浸渍得烧疼烧疼。天天有草,母猪能不长吗?他来了几样草药,熬成汤,连着给猪洗刷了七八天,癞癣除治了,老汉自己却累瘦了。

穷光景也实在难过。三队今年上来的队长,是众人说得拧不过脖才应承下来的。他只保证自个工,时下工,至于社员少,迟来早走,他是连看一也不看!他在“社教”运动中挨整挨得怯咧!决心再不得罪一个乡党!笨人来福看得来,队里得一窝麻,年底能盼来什么好分吗?

拾起草镰,背上草笼,跨开有脚,来福老汉从坡上走下来,暮苍茫了。

老伴低下,又叮叮咣咣洗刷着碗筷,一副并不会意的老成持重的神气。

啥?”老伴正在洗碗,不抬,问。

来福的母猪能不改换容颜吗?

这样浪费粮,对于他们这个买着价粮的家,意味着什么?老汉惊恐地瞧着老伴,准备承受勤俭的女人理所当然的数落。他看见的是一双贤明而又严峻的睛。

一月以后,来福老汉猪圈的栅栏门,又围着一堆人,一个个把从矮墙上探去,就惊奇地叫起来了。

“你为啥要瞒着我?”

“你跑了一天,也不歇歇…”老伴说。

“上县啥?”老伴抬起

“到县里去!”来福动手取布兜儿。

背后的坡沟,从沟下挖到半坡,的青草就把竹条笼得满满的了。天暗下来。来福老汉把草镰往地上一丢,长长吁气,两酸困得在草坡上一蹲,习惯地摸旱烟袋。

来福老汉想不来,那年为啥要吃大锅饭!大锅里吃光了,关了门,叫社员受了三年罪!刚刚还过来,又搞社教,一齐刷刷把书记、队长打下去(尽是从合作化闯来的好人)换上来一班新人。没下一年,文化革命开火喽,这些人又被另一帮人撵下台!田坊村人事关系复杂得谁也理不清了!

更值得庆幸的是,咱来福老汉社教从没给人提过啥意见,文化革命胳膊上也没过红儿!他不会说话,更不会咬人,谁也不需要他这样的笨佬儿作累赘!这倒好!“咱没朋友,也没敌人!嘹!咱过咱的穷光景。”

象一条呼呼的东西贴在心,来福老汉动了,给老伴诚诚恳恳赔笑说:“我只说,从我碗里省…一…”

伴的声音;“你啥去?”

来福老汉闪一下,顺着围墙就势蹲下去,抬不起来了。

有一天,老汉刚把饭倒猪盆,转过,呆住了,呀!老伴正站在后。

老伴听了,几十岁的乡村老婆的脸红了,说:“老不死的!”

一天三顿饭,来福都是蹲在圈的半截碌碡上吃的。猪在圈里吃,他在圈装着吃饭。当饭碗里的玉米糁的温度凉得可以伸手指的时候,他就一揭碗底倒给心的畜牲了。然后,再去舀第二碗,那才是他真正下肚的

既然队里靠不住,老汉就得想办法,总得要吃要穿喀!这母猪啊!盐要从你来,醋要从你来,炭也要从你来呀!…

“你不能一顿吃一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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