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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的喜剧(5/5)

虽则一切归了公,政府还不放心!”克贤说“怕咱庄稼人思想不归公!”

来福佩服这种看法,又不明白,问:“也把世事治得太死咧!咱吃盐吃醋都…”

克贤摇摇头,笑了。牵扯到对政府的是非话,他是守口如瓶的,避开话题,说:“分配得到猪娃的乡党,心里过不去,叫我给你把钱送来,补个差数!”

“啊呀!”来福吃惊了,感动了,一下从炕上溜下来,压住克贤正在怀里摸揣的手说:“贵贱不敢!韩主任逮住风了,我还能活吗?”

“不怎!”克贤小声说“乡党们都说,‘咋也不能昧着良心,拾你的合茬喀’!”

“乡亲心意我领咧!”来福死死压住对方的手“我寻着挨挫呀?快给乡党说,不敢胡来!”

“你留下…”克贤说。

“不敢!”来福推。

“留下…”

“不敢…”

当两双手推来推去的时候,最后都推不动了。来福瞧见克贤开明的眼睛里浸出一股湿溜溜的东西,他的眼睛也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了!

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来福老汉一天三次扛上工具,走出小院去上工。他不向任何人叙述自己的不幸,平静地对待已经发生并且过去了的一切。休息时,年老人坐在地畔抽烟,他也坐下抽烟,再无兴趣和热情去挖草了。

回到家,来福蹲在院里吃饭,压根没有去猪圈的心思。一天三顿,只供给它三盆纯粹的粗饲料,再也舍不得一把麸皮咧。

不管来福的感情发生了什么变化,母猪仍然按照自己的生理规律在运动。看,围圈上的石头被拱塌了,栅栏门的小木柱也拱歪了,来福抄起一根木棍,打得那疯狂乱窜的家伙钻到窝棚里去。他发现:这贼又发情了…

后晌放工回来,栅栏门倒在圈口,那畜牲早不见踪影。

“找去吧!”老伴催他“一条命哩!”

“让狼吃掉好了!”来福冷冷地说,不是赌气,是说实话“我正熬煎腾不了圈哩!”

他没有找。

第二天后晌,当他要去上工的时候,那牲畜却窜进小院的土门楼,从倒在地上的栅栏上踏过去,吞食昨日剩下的料食。

不久,来福老汉就看出,母猪的肚皮开始鼓胀起来,一摸,又有新的生命在母体里搏动——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不知和哪里的公猪私通过一番,已经怀孕了。

来福心软了,怪猪的什么呢?

他开始给粗饲料里糁进麸皮,继之又每顿倒进一碗饭去,可别净生出些小老鼠似的猪仔来啊!

春节一过,母猪生下八胎小猪,尖嘴,细腰,个头小。来福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已经超过了四十天,村里没有一个人来过问来福老汉的猪娃。老汉心里明白,春二月高价玉米涨到三毛钱一斤,猪价大跌,市场上最好的猪娃只要五块钱…

他却庆幸:咱不必上市场!咱按公社十条规定里说的,七毛一斤卖给队里,倒比市场强。

来福找到队长,说明来意。

队长很作难,说:“按理说应该给队里。可目下市场上,三两块钱就提猪娃,你交给队里,谁逮呢?没人逮的话,我可咋办?”

“那…那上一回市场上猪价大的时候,就按十条办,现实猪价跌咧,就不按十条办咧?”来福说。

“上回那事,前后你明白,由不得我喀!”队长说“那是韩主任一手做主…”

来福能听明白,队长无坏心,现在的事,要找韩主任作主。

恰好,韩主任因一件公差,从田坊村经过,在禾场边,来福挡住韩主任的自行车:

“我给你交猪娃,韩主任!”

“我要猪娃做啥?交到队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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