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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升三级(6/10)

:白姐姐,外面有人叫你。

白姐姐连头都没抬,只说了一句:不认识的,别理他。

那人还是不甘心,又叫了一会儿,后来居然仍了个小石子,落到我们的桌子上。

马良走了过来,马良冲着那人喊:你小子想干什么?人家都说不认识你,你还在伸长鸭脖子怪叫,想调戏良家妇女?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告诉你我是马良,你还不快走,惹了我生气,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她认识我的,不信你问她。

你说认识就认识?

她是我未过门的老婆。

我还是你未过门的老爸呢!

你敢骂我,我让我爸叫人抓你。

快去呀,你不去我就扁你啦。

那人不吭了,又朝着白素喊,马良就叫梁一:走,出去将那疯子扁一顿。

那人一看不对劲,撒腿就跑,但似乎还有些不甘心,边跑边说道:她真的是我未过门的老婆。

白姐姐满脸通红,手中的笔抖得厉害,只见抄写本上满是圈圈点点,一片狼籍,哪里是在抄书,白姐姐的心乱得很。

马良兴冲冲的回来了,马良说:想不到那家伙跑得那么快,要不然… 我就左三拳右三拳,打他个四脚朝天。马良又说:白素,那人可说他是你未来的丈夫,你说我是信还是不信的好?

你爱信不信关我什么事?白姐姐口气很粗。

很大件事呢,他事关我的爱情,我的幸福,你说重不重要,马良一脸的坏笑。

你再说我就生气了,白姐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怒目圆瞪地看着马良,白姐姐显然生气了。

梁一说道:马良你就嘴贫,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别老是讨人嫌。

马良讨了个没趣,马良冲梁一喊道:梁一你这个鸟,胆小鬼一个,喜欢人家就直说出来,别窝在心里老跟别人过不去,专门落井下石。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自习课方老师是不来的,他早已回家干农活去了。作为临时教师,学校也安排了一间房子给方老师休息与办公用,但他从未用过,上课了就到课室里,没课他就溜回家干活,他从不浪费一刻钟,一下课就跑,有时来上课也是急匆匆的,刚从田里爬起来。

上自习课我们都是闹翻天的,除了梁一,我们都不想读书,也读不懂,读不懂就感到很烦,就想玩。马良是自习课活动的组织者,整节课他都保持高度的亢奋状态,马良很能讲故事,总是讲些神仙鬼怪的故事,既逗人又吓人,女生经常被吓得阵阵怪叫,马良就很满足的笑了,马良就对白素说:如果你怕就到我背后来。后来白素坚持说马良肯定是鬼怪变的,以后千万不要和他一道走,马良听了,就再也不敢讲鬼怪的故事了。

这节课马良很静,只要白素对马良说的东西不感兴趣,马良就没有说话的兴趣,马良知道白素现在很烦,所以马良就变得很安静,马良安静了,课室里也就没了声息。大家似乎变得很安静,其实大家都很烦,都想说话,但马良不出来说,所以大家只好忍住了。静的时候大家的感觉器官特别灵敏,所以很快就有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大家再仔细一闻,那香味的方向就出来了,就有好几颗脑袋唰唰地往后望去。

后面只有肥恬一个人,肥恬正侧着脸趴在桌子上,马良走了过去,用拳头擂了几下她的桌子,肥恬就抬起了头。肥恬的样子很不雅,但足够引起我们任何一个人的羡慕,肥恬居然满嘴流油,她的手上正抓着一根根乌黑油亮的东西,那东西顿时令我们牵肠挂肚起来,大家像饿狼一样从四面八方向肥恬扑了过去。那时是一个饥饿的年代,人们对油是非常敏感的,凡是有油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不仅是好东西,简直成了美味佳肴。国泰将肥恬的书包放到桌面上,然后打开书包,课室顿时散发出浓浓的香味,国泰说失礼失礼,资源共享资源共享。马良的手却早已入侵了。肥恬被挤到一旁,但肥恬也不生气,努动着流油的嘴角,不知在说些什么。我也过去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那东西确实很不错,一咬下去油便出来了,喷香的油将舌头和牙齿滋养得舒服极了,然后就顺着喉咙一滑到底。那东西很爽口,就象过年弄的油条,但油条是面粉做的,穷人家缺油,放在油锅里滚几下就捞上来,里面还是面粉,吃多了就腻。这东西带了点腥味,有肉的味道,吃起来特别顺口。

一时间,课室里尽是满嘴流油的脸孔,大家吃着不忘本,就问肥恬这东西是什么东西。

肥恬居然脸红了,肥恬说好吃就行了,管它是什么东西。

我们就觉得肥恬不但善良大方,而且特别可爱起来,一个女生说:肥恬你说是什么东西?回家我叫我母亲弄来吃。

肥恬说我说了你们不准骂我。

大家说感谢还来不及呢!

肥恬说这东西是蚯蚓。

… …

… …

我们纷纷夺门而出,向厕所狂奔。

后来我父亲说:小孩子是不能乱吃人家的东西的。

我三天没吃一粒饭,两个月都不敢碰猪肉,一看到蚯蚓就没命地跑。从此我再也不敢靠到肥恬的身边,我见到她就象老鼠见到猫,我不是怕她,只是一走到她的身边,我总感到似乎有股怪味,然后就想到蚯蚓,一想到蚯蚓就要吐。后来才知道这叫连锁反应,它带有一定的必然性。简单来说就是一见到肥恬就要吐,当然这样说抛开了整个过程,对肥恬是很不公平的。那时的粮食很紧张,到处都在提倡勤俭节约,就连吐也是一种浪费。所以为了节约,我极力忍住不去看肥恬。其实也没忍多久,肥恬就没有来了,那时我还总以为她会回来,极力克制的时候不小心回头一望,总有一张空空的桌子,我又有点想念她了。

肥恬在我的印象里并不是很深,后来周艳给我讲了一些肥恬的事。周艳坐在我的后面,她有一种很想向别人作解释的欲望,但并不是善谈的那种,只是当她觉得你或许不清楚某些问题的时候,她的欲望才表现出来,就拿现在来说吧,我老是弄不明白肥恬居然将这么恶心的东西吃得津津有味,我是不敢问肥恬的,这时周艳就表现出了极想跟我说两句的欲望,但刚开始我还是很难领会她的意图,所以整整拖了一个星期。她终于忍不住了,在自习课上硬把我拉了出去,周艳这样对我说:姐姐带你出去买糖吃。我就跟着出去了。我们跑到操场上,我们一边吃一边谈一边听。我吃她谈我听,周艳说:我知道你对肥恬怎么会吃蚯蚓总是弄不明白,我来告诉你。周艳对任何人作解释的开场白,都是这句话,这句话在她嘴中就和方老师的赌什么一样普及。后面的话就有点模糊了,我记得大意是这样的:肥恬能将蚯蚓不但蚯蚓而且还有蛇虫蛙等小动物吃得津津有味,跟她父亲的培养是分不开的,这些小动物对她一家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肥恬在家排行老八,她母亲一口气生下她们八姐妹后,便撒手归西了。只剩下她父亲带着八朵金花过日子,她父亲一人挣工分哪里喂得饱九口人,所以经常借粮,从村头借到村尾,那时大家的粮食都很紧张,没有多少余粮可借,加上她父亲借得多了,觉得脸面上也过不去。所以她父亲就到处找充饥的东西,开始是捉蛇捉青蛙吃,后来吃上了瘾,将周围的都吃个一光二净。村里人不肯了,就骂,那时庄稼没农药治虫害,全靠青蛙,青蛙给肥恬一家吃个精光,害得村里连年失收。没办法,她父亲只好改吃蚯蚓和一些虫类,抓了就炸,那破旧陈腐的屋子经常飘出阵阵的香味。几年一过,八朵金花居然脱落得水灵灵,模样儿特别俊,现在都嫁了,嫁官的嫁官,嫁商的嫁商,总之日子过得很滋润,就剩下肥恬和她父亲了,肥恬的七个姐姐都很有钱,经常往家里送钱送物,现在她是要什么肉都能买到,偏她就是吃惯了嘴,三五天不吃点青蛙蚯蚓的,就浑身不舒服,茶饭不思。

今天我们上的是数学课,方老师对我们的课程重新作了安排,原来是各个科目轮着来上的,现在他规定:语文和数学是一上就是一天,其他科目是上半天。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不清楚方老师这样做的目的,也没什么意见,后来方老师在上劳动课的时候,将我们都拉到他家的地里,一干就是一个下午,我们才明白了方老师的意图。

方老师让我们每人都带了一副算盘。方老师的算盘特别大,放在桌上的时候,几乎占了大半个桌面,那算盘珠子差不多有鸡蛋般大。方老师将算盘一抖,啪的一声满教室都嗡嗡作响。

国泰你报几个数来,我给你加加,方老师说完,便将双手放在算盘上,眼睛望着我们。

报什么数?

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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