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等他的脚步声消失，我再抑制不住撕心裂肺的痛，抱起双tui，蜷缩在狭窄的圆凳上无泪地呜咽起来。若雨真的离开我了，我再也见不着她了…

呜咽累了，心中只剩一片迷茫。我站起shen，小心翼翼地越过地上狼藉的饭菜，回到了卧室。

卧室里黑漆漆的，没有温暖的烛光，也没有人坐在卧榻上绣hua。月华如水，liu入卧榻前的透明水晶帘，在地上投she1chu一波波熠熠生辉的浮光。浮光中央，是一朵怒放的红se牡丹。

我脱掉鞋，慢慢地爬过去，躺在牡丹huarui上。一丝丝凉意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到我的ti内，那么惬意，舒适。

一扭tou，仿佛又看到爹爹拿着画笔，趴在地上，一笔一笔认真地勾勒着牡丹huaban。长长黝黑的tou发松松散散地绾在脑后，用几guancu细不一的狼毫固定。

“爹爹，你这几天都不陪我，嗯？你在干什么？好大一朵hua。”

“嘘，宝贝儿，”爹爹沉浸在他的牡丹中，连tou都没抬“小声点。这是爹爹给娘的惊喜，过来，爹爹教你。”

我跑过去，和他趴成一排。他握着我的手，教我怎么画huaban的边缘。

“爹爹，”我悄声dao“我的膝盖好酸，我叫人进来给我们捶tui好不好？他们一边捶我们一边画，多舒服。”

爹爹无奈地一笑，抬笔就在我的额心点上一颗沁凉的mei人痣：“小懒虫，记住，金yan妖绝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我们是高贵仙人，不能让蝼蚁笑话。”

望着他脸颊上沾染的红se颜料，还有他tou发上的斜cha着的mao笔，我似懂非懂地点点tou：“哦，知dao了，我去找人偷偷给我们捶tui哈。”

爹爹哭笑不得：“小笨dan，爹爹现在的样子不能让别人看到，偷偷的也不行。”

…

爹爹说，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爹爹说，我们是高贵的仙人。

若雨说，我是爹爹女儿，我什么都不怕。

想着想着，我哼起了爹爹最喜huan弹奏的曲子。声音很小，却在我的touding上慢慢旋转着，温柔而有力。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大，如丝如缕地包裹着我，又沿着一个个mao细孔钻进我的五脏六腑，一寸一寸，rong化了疲惫与刻骨的悲伤。

迷糊中，我的shenti在歌声中浮起，踏着轻盈的舞步，推开一扇扇jin闭的雕hua窗。夜风徐徐，水晶帘叮叮作响。白se披帛像云彩一般在风中轻舞飞扬，搅碎了牡丹中央妖娆的魅影。

“真真是一只妖jing1，可惜又傻又疯。”一个婆子在窗外说dao。

我轻声一笑，一旋shen，轻轻地飘到卧榻上躺下，望着天上冰盘般的圆月，懒洋洋地说dao：“金yan妖倾城，小小苍蝇，还不退下。”

“哎呀，你个…”

“别惹她，上次…tou就掉下来了…走走…。。”

闲杂人等离开后，夜的香气的空中弥漫开，草丛中的小虫热闹起来，这是一个如梦似幻的模糊世界。

这个世界很清静，除了一个哑婆婆每天从门feng里递进来一碗白米饭，没有外人打扰。

不过这个世界一点都不闷。

太yang天，一只只红se的蜻蜓在星星点点的野hua上低低地飞着，shen手min捷。蚂蚱时不时从草尖tiao起，颜se不一，绿se的，棕se的。有时，甚至还会在窗棂上发现一只神气活现舞着两把大刀的螳螂，或是长着两gen长长chu2角的丑陋天niu。直到太yang落山，勤劳的蜻蜓们才纷纷落在草jing2上，抱着草jing2呼呼大睡。蚂蚱也回家了，草丛中只剩下无数只不干寂寞的蟋蟀，歇斯底里地唱着歌，唱到太yang重新升起。

不知从哪天开始，门廊横梁上多了一个麻雀窝，里面住着两只小麻雀。小豆的yan睛特别亮，像两颗滴溜溜的小黑豆，老是好奇地左看右看。小胖fei嘟嘟的，喜huan站在横梁上缩tou缩脑地打瞌睡。他们刚搬来时很怕我，因为我经常攀着柱子窥视他们的草窝。后来见我没对他们zuo什么，有时还会拨一点饭给他们，慢慢的，他们便和我熟了起来。见我也不躲了，每天看到我拿碗就从窝里飞chu来用餐。

我最喜huanzuo的事就是把饭分好，然后捧着大碗坐在门廊上，一个人，两只麻雀，一起嚼饭，一起看云彩。

不过也有烦恼的时候，女人都有烦恼的时候，以前这个时候都是若雨给我打理的，用棉布，用过便扔。搬到这里后改成用ruan麻布，用后洗净，留着下次再用。

若雨不在我只好自己打理，可我不知dao怎么洗衣服，麻布用了一次便不能再用，一到那几天只好蹲在ma桶上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