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楚,一种失败。失败?我不是胜了吗?我不是胜了吗?为什么我会感到失败?为什么?他问自己,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问自己,可是他却不愿真的去想原因。他也没有时间去想原因,因为他听到了一件他不能接受的事情,这件事使他几乎跳起来。
柳承先听到父亲说已经给他订了亲事,是城西张家的女儿。他猛地从失败中跳出来,他急切地说,不不,不,我不要。
柳存孝眼睛一瞪,说:“为什么不要?你知道以你现在的情况,谁家的女儿愿意嫁给你?你知不知道在所有人的眼中你都是一个狼荡子,不学无术!要不是看在我这张老脸上,张员外会把他女儿许给你吗!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下个月十五成亲。你下去吧。”
柳承先看见父亲仰靠在倚背上,胸脯一起一伏。他知道,父亲的气不小,而且憋闷了很久很久。可是他不能够接受父亲的安排,他根本就不知道张家的女儿是谁,他只知道思漫。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父亲的眼紧紧闭着。他踯躅了一会儿,终于轻轻地出去了。
柳承先一路急行,匆匆赶往稻香居。
渐行渐近,柳承先反而放慢了脚步,一颗心乱糟糟不知道怎么安放。见了思漫又如何呢?又如何呢?怕也是执手相看泪眼,竞无语凝咽;怕也是相见竟如不见,…
然而毕竟还是要见的,自己一路的思念,一路的牵挂,不就是为了今朝的相见吗?
看见稻香居在风中飘飞的酒幡,柳承先不由停住了脚步。他又踌躇了,也许见了只是徒增感伤,也许相见不如怀念,也许…
酒倌已经迎了出来。
无论如何已经来了。
还是那张靠窗的桌子,还是那窗外的绿竹。
绿竹依旧迎风展,佳人可在旧巷中?
“柳公子,竹叶青。”
酒倌放下壶酒,说罢转身欲走。
“小二,前些天在这儿卖艺的…”
酒倌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小二,你尽管直说。喏,拿去换壶酒喝吧。”
“小的不敢。思漫姑娘已经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前天。”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
柳承先陡然起身,抓住了酒倌前襟。酒倌躲闪着柳承先的双眼,不敢正视。
“柳、柳公子,小的——小的也不晓得为什么。”
“哎,为什么走?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留下呢?”
柳承先颓然落座,痴痴的自言自语。
“柳公子,您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等等!”
“嗳、嗳。”
“她没留下什么东西吗?”
“没——噢,对啦,柳公子,她说如果您问起来,就让我带您到她住过的客房看看。”
柳承先马上站起来,噔噔噔上了楼。
然而房间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她让我来看什么呢?柳承先来回踱着,紧锁双眉。忽然他快步走到床前,俯过身子察看。原来墙上刻了一行若隐若现的小字。
“恨春去,不与人期,弄夜色,空余满地梨花雪。”
恨春去,不与人期,恨春去,不与人期,恨春去…柳承先坐在床上,一遍一遍的念着,像着了迷一样,又像中了远古的符咒,恨春去,不与人期,恨春去,不与人期…
柳承先这次喝了四壶酒。
柳承先直接闯进了父亲房中。
柳承先手指柳存孝:“是你!是你逼走了思漫!是你逼走了思——漫——!”
柳存孝从书中抬起头来,摇了摇,说:“你醉了,你又喝多了。阿丁阿丁——,扶少爷回房休息。”柳存孝见阿丁跑过来,又开始看书。
“我没醉我没醉!是你逼走了思漫你逼走了思漫——还我的思漫——思漫思漫你去哪儿啦——”
阿丁拖不动拼命挣扎的柳承先,叫来了阿德,两个人把柳承先架回了他的寝居。
柳承先还在不停的喊,唧唧呱呱,已经听不清在喊什么了。
“少、爷——,老爷也是为您好,思漫…”
柳承先啪的给了阿丁一个耳光,我不要他为我好我不要他为我好——思漫是你叫的吗?!
“少、爷,您该休息了,少爷——”
阿丁捂着腮帮子,退在一边,阿德小心的说。柳承先喃喃的不停叫着两个字——思漫。
4
“去!叫少爷回来!”
…
“少爷说…”
“再去!”
…
“少爷他…”
“混账!再去,死也要把他给我拖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