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章法，府有府学，县有县学，卫有卫学，学中聚起各生员。但榆林卫新建不过数年，延绥镇移驻榆林也是五年，至今尚未有学校。

余俊是前延绥巡抚，参加了两次战役大捷，而且主持修建了一千多里的边墙，使得延绥镇防御形势得到极大改善。自此之后，达贼就很难从延绥方向内地了。

不怕他想听，就怕他不想听，方应连忙详细说明：“近年来，延绥镇先后有红盐池、红城儿两次大捷，其余时候依靠边墙也是胜多败少，所以官军士气渐骄。

客观的说，成化年间武官地位确实不如前代，完全屈居文官之下，但也还不像嘉靖之后那么卑微，以至于可以随便打骂杀的，杨巡抚的担忧不是没有理。

到此时，杨巡抚对方应的评价和广有库孙大使一样了——小小年纪就能参透权力运作的奥妙，至少是十年一遇的人才！

“妙！”杨巡抚终于明白了，忍不住大声叫好，却打断了方应。这的确是个妙到极的好主意！

杨巡抚眉皱的更了，本来不错的心情，被方应这一分析。立刻张起来。他暗暗想：“古人云，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太过于轻松了？”

王越久在西北提督军务，提大将很多，几次大捷都是他全盘指挥，在武官中威望极大。国朝第一个三边总制也是为他而设，只是这个官名在几十年后改成了三边总督，所以说王越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大明第一个总督。

你方才说要辅佐本官，这没有问题，忠良之后岂能慢待？正好本官边缺人用，若不嫌弃也请你作西席，总比你在仓库当书办的多。”

这世文贵武贱，那些武官若有机会让自家弟取得功名，哪怕是个秀才，那还不得趋之若鹜般抢疯了？

受到杨巡抚的切和重视，方应心里泪满面，小爷我这块金总算能发光了。

但学校是必定把持在本城最大牌文官巡抚手里的，别人谁也不了手。让谁学不让谁学，让谁成为生员秀才让谁，那还不都是巡抚一句话的事情？

“嗯？”杨巡抚一时间没明白，办学校兴教化的确是很有面的政绩，但为什么是首要大事？

同时杨巡抚也知，方应说的王、余二公，指的是王越和余俊。算是两个前任。

就凭这，不怕有需求的武官不低。所以建学校，既赚到了名声，又掌握了把柄，可谓是一石二鸟，并且完全没有任何负作用。

杨巡抚摆摆手“客话便不说了，想必你也是有成竹，还请来。”

抚台驻榆林后，可建起榆林卫学，然后从延绥镇军民中，择优秀者学，给予生员功名…”

方应用“内忧外患”吓唬完抚台老大人。便闭不言。

不过去年王越和余俊都升到了京城。王越是左都御史兼掌十二团营，余俊是兵尚书。

其详。”

方应偷偷观察，见杨巡抚听得仔细“前些年达贼屡屡受挫，又建边墙阻之，北方河一连平静了几年。但几年过去。达贼渐渐复起，边墙又要燃烽火了。

更何况官军独服王、余二公，对其余文臣未必就恭敬了，抚台临延绥，只怕不好驾驭。此谓内有骄兵悍将也。”

杨巡抚想想也知方应没说错，最近几年延绥镇功勋大把，战绩在边镇里数一数二，将士没有骄纵之气就怪了。

虽然当前大环境就是文官掌握了主导权，以文驭武的局面已经稳固下来。但大环境之下，总还会有小气候的。前任丁巡抚只了一年就走人，其中谁知有没有问题？

想明白了这些，杨巡抚怎能不叫一声“妙”？他看向方应的目光，再没有了一丝半毫的轻慢，完全郑重其事的当成智了。

再说武官或许可以世袭，但不可能所有弟都能世袭到职位，绝大多数弟还都要另行找路，如果榆林城建起学校，拥有了走功名之路的渠，谁不想来？

杨巡抚抬看到静立的方应，开：“本院昔年数次升迁，有了布政使之位，皆得力于商相公，与你原本也不是外人。

方应大喜，这才是他的目的，便再次拜见：“谢过抚台提挈之恩！晚生敢不尽心尽力乎！”

抚台刚刚上任，就面临这状况，万万不可轻忽。一旦阵前失机，抚台也要获罪下狱。”

别以为秀才没路，就是秀才也可以熬年，然后排资论辈成为贡生国监，取得监生资格后就有机会官了！监生了官，也比武官社会地位，又没有任何上阵打仗的风险。

方应斩钉截铁的说：“抚台到了榆林城，首要第一件事情就是办学校！”

杨巡抚很有自知之明，对比之下，他与王、余两位还差得远。那些骄兵悍将在他面前，肯定不会像对待这两个前任一样服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