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溪三村并没有赛龙舟，一是因为溪虽大却急，面虽宽却浅，溪中还矗立若石，实在不是划龙舟的地方。二是这毕竟是穷山村，造龙舟费不小。

那程总甲向来凶横霸，以后要是报复起来怎么受得了？他不知有多少法报复自家。而王家这边的人王大准备搬到县城，对村里的事情只怕也不怎么上心，以后寻求庇护更难。

争斗的读书人，只怕是得不到什么好评的，绝非有志者所为。在士里，这事偶一为之也就罢了，经常如此就显得很俗不可耐，堪称是锱铢必较的田舍翁。

这绝对是早有预谋，就等着自己上门啊。方应看到父两人的行动，只能哭笑不得的断定。自己还真就先羊了虎，再中了一次激将计，不然怎会如此痛快的丢被认定为“定金”的银。

真是枉为人师，有这么嫌弃自己女儿是祸的么？方应大怒，从怀中掏那个小元宝，扔在地上：“有什么不敢，这是五两银！回我家中再送你一亩地，一共算作十两！”

今天过节，社学不上课。方应到了中溪，直接寻到王先生家门，却先遇到了他家长王英。

方应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自然没有过节的心思，旁边叔父家生了嫌隙，也不来喊他。

那王英看见方应到访，很是愣了一下，随即走回院中，叫：“爹！方家小哥儿来了！”

“我…靠！”方应仿佛遭受了一记重击，噔噔噔连续倒退三大步，吐险些被噎在嗓门的一气，又一次惊愕无言。自诩聪明才智的他，完全没跟上这个转折，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方应本来对贪利弱的王塾师印象就不太好，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更加心生鄙夷，摇叹：“王先生啊王先生，我敬你叫一声先生，但你可知为何你一辈也中不了秀才，只能在家当个老童生？就是缺了两气，志气！骨气！

王塾师显是被方应几句直言不讳的话气的狠了，关键是一些心病被方应戳了个底儿掉。

方应毫无心理准备，莫名愕然，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是应该迎自己吗？即使不杀宰羊，怎么也得倒履相迎、送俩粽吃才对。劈盖脸喝斥自己是哪门理？

不去恨那些想要夺走兰儿的人，相反却埋怨帮助你的人，恕我直言，你不兰儿的父亲，兰儿在你家真是明珠暗投了。”

“成！”王塾师用力鼓了鼓掌。脸瞬间转怒为喜，从三九寒冬化为了风送，又笑眯眯的伸手延请：“好贤婿，快屋说话！今后可不要辜负了我家兰儿，也不要让大房欺负她，老夫下半生也要看你了！”

他脸上皱纹颤了几颤，胡须抖了几抖，睛要火，瞪着方应：“好，好，好！你说我不，你说她是明珠，那你敢不敢把她带走？只要十两银即可！别说你嘴大胆小，只会说大话，却不敢真收走这个祸！”

他的目的还是去借书。这次他帮王先生保住了女儿，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那王先生还不得恩德。想来此时从社学借几本书，应该不成问题。

不理解的话，可以想象为在超市为哄抢便宜一分钱的促销而大打手的男男女女们…

在一旁的王英猛然窜过来，飞快地从地上拾起了那锭小元宝揣怀中，并对方应使了个得意，型摆“定金”两个字。

自己还是要抓时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正经！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这句话不是夸张之词，是一个现实！

王塾师毫不留情的继续叱：“你为一己之私，却叫我家与下溪成了难解开的生死大仇！那程总甲岂是好惹的，只怕我家以后讨不了好！”王先生的担忧自然也有他的理。虽然这次是方应将程家修理了一番，但自家女儿也充当了导火索，更是成了红颜祸似的瞩目人，只怕也要成为程家那边的中钉而迁怒。

次日是端午，家家的门上都要菖蒲和艾草，人人都要饮一杯雄黄酒。

方应跨过大门，又见王先生从屋中来，立在台阶上。他拱了拱手，正要说明来意，却见那王先生指着自己大喝：“姓方的小，你又来甚！”

别人想要夺走兰儿，稍加威胁，你便逆来顺受就去签那婚书；有人路见不平，你却嫌弃他多事。

于是方应一边着“读书须趁早，光莫虚掷”一边了村，向邻村中溪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