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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那个温re的tiao动就是活着(2/6)

后来我发现,人在那样的状况下,通常不是哭或者抗拒。一个女生隔着桌,茫然地把一张火车票递给我:“我今天下午回家的票…能给我退了么?”我不知怎么办,把票接过来,又放在桌上。

二十二号,突然通知有临时转运任务,开两辆急救车。长安街上空空警也没有,司机周师傅开金杯面包车载着我们,跟在急救车后面开了个痛快。那年天得晚,来得快,路上迎像是憋疯了,纯金的枝打着往外长,衬着灰扑扑的荒街。老金杯在长安街上开到一百二十码,窗开着,外没人,风野蛮地拍在脸上。我原来以为这一辈,就是每天想着怎么把一个问题问好,把衣服穿对,每天走过熟悉又局促的街,就这么到死,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

“疫情公布由五天一次改为一天一次;取消五一长假;北京市确诊三百三十九例,疑似病例四百零二人。”四月二十日的新闻发布会后,恐惧“嗡”一声像蜂群一样散开,叮住了人群。

病人的房间在二楼,防疫消毒人员上了楼,没有敲门,先拿往门上,声音很大。房里的人打开门,看见一群通雪白的人,一声尖叫“咣”给关上了。门被叩了几下,从里瑟缩地打开,比人先去,印上,墙上张曼玉的画像上,粉红上…过氧乙酸的雾漫天飘落下来,掉桌上气腾腾的方便面桶里。

到七二一医院的时候,我看到医生护士冲过来,飞奔着跑向卫生院的消毒车。一个四十多岁、金丝镜的男医生拍着车前盖,泪满面:“政府去哪儿了呀?怎么没人我们了呀?”

医生都是跑上车的,我们也只好跟着跑,镜抖得像灾难片。“趁着天亮,快!快!”他们喊。

临走的时候,她们本能地想跟着来。门缓缓带上,我看见她们的脸重重地往下扯着,看就要哭来。那个有一岁小孩的医生又走了去,安她们。我在门等着她,她来的时候大概知我想问她什么,说:“我也是母亲。”

他们把它往救护车上抬的时候,我才发现,是个椅,一个老太太坐在上

去消毒的是海淀区卫生院一个刚毕业的小伙,他把手放在这个医生肩膀上,拍了拍:“拿桶来。”小伙把过氧乙酸沿着塑料桶沿慢慢倒里,打开背上的,齿低声闷响,转动,他说:“让开一下。”破碎成细小的雾滴,被气向远

“以后就这样用。”他说。旁边的人,镇静下来。

我们只能守在急救中心,跟着他们转运病人。到哪儿去,运到哪儿,都不知

他孤零零,背着拐过一个弯,不见了。

五一前,能走的人都走了,因为传说北京要封城。还有人说,晚上飞机要洒消毒。北京像一个大锅,就要盖上了。人们开始抢购。我回不了家,只有我妹一人,她在超市里挤来挤去不知买什么好,找到一箱扛回家。

但是重症病房他只能一个人去,我们的镜也不能再跟。

车开到中国农业大学宿舍楼底下,之前有病人住过这里,两个穿墨蓝西装的业在等着接应,看见一大车全副武装的人下来都傻了。医生给他们手里罩:“上。”他们木然着,以绝对服从的姿态上,一人两个蓝罩,压在一起。其中那个胖,不知从哪找了一个白护士帽着,有一让人恐惧的稽。

我给他提了一下淡黄胶手,往袖上箍一箍——他的手太小了,老下来一小段腕。他看着我。我们不知对方叫什么,都穿着防护服,只能看到对方的睛。

单脚着往下扒拉鞋,踩在上差摔倒。抬,才发现摄像陈威正拿机对着我,红灯亮着,我才想起来得说儿什么。边想边说我看到的情况,结结,没人怪我,包括我脸上罩勒的一稽的印

上了车,他们都不说话,手腕一直弯着向后反扣,系罩。系好了,过一会儿,松开,再系,系得更

那时候我才能回答陈虻的问题——当一个人关心别人的时候,才会忘记自己。

他说:“五一后才是峰,小心。”

系统嘎嘎响了几声后迅疾启动,开始对疑似病人大规模隔离。海淀卫生院的女医生第一次穿隔离服,穿了一半又去拎一只桶,拎着那只桶她好像忘了要什么,拿着空的小红桶在原地转来转去。我问她怎么了,她嘴里念叨着:“我小孩才一岁,我小孩才一岁。”

我吓了一

二〇〇三年五月,北京东城区草厂东巷,一名医务人员正在等待接受一名“非典”疑似患者。(CFP图片)

到医院,车一停下,我看到两个医生推着一个蒙着白布的东西,颠簸着跑过来。

好像“轰”一声,什么都塌了,工作停了,学校停了,商店关了,娱乐业关了,整个日常生活被连底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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