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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是对峙不是对抗(2/7)

“选举是严肃的事情,请负责任地表达。”我用了书面语,再问:“你们保证你们的态度是真实的吗?”

都举起了手。

“哗”一下,都散了,带着满意的神情。

谈新闻平衡是没用了,我只能说:“行,那就采访你们。”她愣了一下,回看了一那群男人,手松开了:“每个都要采。”二十多人一下就嗡起来,要这么采会没完没了,但不采访走不了,我说:“好,把机打开。”

所有人驯顺地放下。

“排成三排。”

“你们站好。”我说。我不知自己打算嘛,但能觉到他们也不知,在不知中他们莫名其妙地有些顺从,不说话了。

有次拍房地产黑幕,拍了足足四十分钟,回来一听,只有

“不能采访他们。”

“保证!”他们齐声大喊。

最练人的都是遭遇战。

“保…证。”有零散的声音,其他人不说话。

比狗更难的是大嫂。

史努比老说我有“塑料”跟现实隔着朦朦一层。但这层很快就保不住了,人被生生直接摁在犬牙错的生活上,切开肤,直骨。

“现在,把手,放下。”我第一次用这气对人说话。

看一会儿材料看一下表,就怕天亮,就怕天亮。过一会儿,鸟叫了,越叫越密,我气急败坏,忍着心里刺动往下看,再抬薄明,清晨六,街声都起来了。胳膊撑在床上已经打不了弯,龇牙咧嘴地缓一阵麻痛,洗脸吃碗米线去采访,知这么青面獠牙地上镜不好看,顾不上了。

在山西采访两个村委会主任候选人贿选的事,一村才知什么叫陷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双方都怀疑我们是对方钱请来的,每方都有一队人跟着我们。想讲理,说什么客观公正,没人理这一,我们正在采访,另一方在坡上大声叫骂,接受采访的大婶从炕上一跃而起,推窗叫还骂。

我缓慢地清,在这电视上才有的正式气里,现场寂静无声:“…二十三,二十四,好,请把这个数字记录下来,二〇〇三年九月二十一日,下午三,老窑村,二十四人参与,二十四人举手,二十四人支持王玉峰当选。”

她对“最前面”这几个字似乎很满意,立刻站了过去,指挥其他的人排了起来。

心智平平,相关的法律法规要像小学生一样,一条一条在本上抄一遍才能记住,青苗补偿费的数据挨家挨算一遍,问题列来,想象对方会如何答,一招一式怎么拆解,笨拙地双手互搏。

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理法》,趴在满床的材料上看一夜。

好笑的觉没了,被扭住的时候,人本能地往下扯着脸,想喊“你要嘛”不过她的推搡不算用力,只是一挑衅,我克制着没去掰她的手,说:“你要什么吧?”

“原地,”我说“解散。”

偷拍机派上了用场,但岁数跟我差不多,没有专门的话筒,机已经老得不行了,转起来“嘎啦嘎啦”响,录下来的都是它自己转的声音。用的是老式磁带,过一会儿就得换带。磁不良,只能拿胶布贴上,每过十分钟,就得神经质地去看一趟到底录上了没有。偷拍的时候,我只要看到摄像席鸣脸一变,站起说“请问洗手间在哪里”就知话筒又掉了,只能向对方解释他拉肚

“现在请你们举手表决,支持王玉峰的请举起手。”王玉峰是他们一方的候选人。

我们被直接堵在大门,领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短发女人,她是另一方候选人的老婆,上来一言不发先扯住我前襟。我觉得好笑,想挣脱,挣不开,场面就有狼狈了。女人背后有二十多个成年男人,叉着手。我的同事也都是男,只要有一个上来预,场面就会失控。

没人动,他们有些不满。我说:“摄像机只能拍到一定的范围,你们要想被拍去,必须排成三排。”接着了一下那个女人:“你站在最前面。”

不说别的,了农村,跟狗打都是个坎。你盯着它,它盯着你。它斜着小圆,讨好它也不理你,拿个伞吓唬它也没用,它反正闲得很,有的是时间,走到哪就往你面前一横,你左它左,你右它右,意思是“过我一个看看”

我面对着他们,很奇怪,声音没有从咙里来,是从腔里来的,这个声音比我平常的声音要低要慢,像个三四十岁女人的声音,有像…我妈的声音:“我们是中央电视台记者,客观记录这个村里的实际选举情况,你们保证你们的态度是真实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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