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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墙外的声音(2/5)

我知她在骗我,她之所以要编这一或那一,只不过是以此告诫我,帮助我躲过一些暗藏的漩涡。我妈就有这份天才,她能在一切事中预测到灾难的征兆。

但是每当我们母女单独相时,母亲就用汉语与我畅谈,那些我父亲本想不到的话。我完全能听懂这些字,但往往作相反的更多的是风不相及的理解。

那是一幢三层楼公寓,每一层有两人家。房覆着一层白泥贴面,垂着金属的火警安全梯,但里面的设备却是陈旧的。玻璃窗格的门,通向散发霉气的门,那里的传话密密麻麻挤着整整一幢住的名字。安德森、海曼、南茜、苏茜斯和我们圣克莱尔家,一派典型的大杂院腔调。我们住在二楼,包围在烧菜的油味和上下楼的脚步声之间。我的卧室面向路,夜里,我想象得路上是怎样的一副情景:汽车着大气挣扎着爬

“她遇上个坏男人,”妈说“她有了个她不想要的孩。”

“因为我还没把它们你脑袋。”

“我想,你妈的意思是,她累了。”当妈显得有沮丧时,他便会这样说。

“你不懂。”

名字:顾映映。然而他又搞错了妈的生辰,妈是1914年生,他却写成1916年,就这么笔尖一扫,我妈的名字没了,生肖也由虎变成龙了。

“为什么不懂?”

“为什么?一我问。

“天呀!这让我怎么回答!因为这个问题讲起来太怕人了。那坏男人会把你从大街上掠走,再把你卖给别人,待你有了孩,你就会杀死那个孩,然后孩的尸会在垃圾筒里被发现。以后呢?你就会监狱,最后死在里面。”

不过母亲这直勾勾瞪着双神,像在等着某意料中的灾祸到来的恐惧和不安的神态,我是很熟悉的。只是后来,渐渐地,她已没有力气再瞪大睛了。

“她怎么了?”我轻声问妈。

我们的确情况好转了。我们跨过海湾区,来到旧金山,而且上了山,搬到北海边,一幢公寓,并且有了个意大利邻居。那边的人行特别陡峭,每天从学校到家,就得爬一段坡,那年我十岁。我希望,从此可以将一切恐惧留在奥克兰了。

一天,父亲骄傲地宣布:“我开始上升了!”那是指,他被提升为服装厂的推销经理。“这下,你妈可要兴死了。”

甚至对其他的中国人,她也有这预知的能力。在我们居住和购的地方,人们几乎只讲广东话或英语。妈是无锡人,所以她只会说国语和一丁英语。爸只会说呆板的几个中国词组,他决主张我妈学英语。因此每当妈与爸谈,总是以语气、手势、表情和神来帮助,有时,她卡住了,便会用英语腔的中文,南腔北调地:“说——不————了。”这时,我父亲就会帮她把话说来。

而当妈烧一只可的菜肴时,他又会那样说:“我想,她的意思是,我们这个家,有着全国最好的家婆。”

当她认为我已经可以独自上学而不用接送时,便叮嘱我:“你只能两一线,学校到家,别的地方不准逛。”

父亲解释,那只是因为妈需要持在闪光灯咋嚎后,才能眨睛,她的睛足足睁了十来秒钟。

那天在奥克兰中国城,在人行上,妈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让我地挨着她,她一边低声叮嘱我:“别看她,一也别看。”当然,我怎么能不看呢?人行上,一个女人正背靠墙席地而坐,这个女人目光呆滞,就像有好几年没睡过觉,看着既苍老,又年轻。她的指尖和脚尖,都呈紫黑,好像在印度墨里浸泡过似的。但我知,那是溃烂。

“为什么不给我?”

看了那张照片,你就会明白为何顾映映再也不存在了。照片上,她就像怕人抢似的,抓着一只蛤蟆包,上一件长及脚踝的旗袍,两侧开着的叉,上一件西式外,那老式的有垫肩的宽门襟的式样,着过分大的同料纽扣,这是妈的结婚礼服,是爸送的。这样的装束令你简直吃不准她到底是来自何方,又准备往哪去。她的下几乎抵着发左侧一条挑得整整齐齐的路,赫然醒目。

我知她又在胡编造了。但我也学会了编造,特别有时,当她必需要我为她一些翻译时。比如那天在一家品店,她将鼻伸到打开的罐里,边上一个男人对她叫喊着。这令我十分尴尬。“他讲的什么意思?”妈问我。我便哄她:他说中国人不能在这里买东西。还有一次,学校发来一张有关接防止小儿麻痹症的通知,我除了将上面的时间和地译给她听以外,还擅自夹了私货,我说学校规定,全校学生都必需用金属饭盒,因为纸袋会传染小儿麻痹症。

她垂着,一副自卑可怜的样,双却直瞪着镜,直勾勾的。

“为什么妈显得那样张?”我问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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