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这是真正的中国式的微笑，可我女儿的笑容，却显得十分勉。只见劳雷先生叭嗒一下捻了个响指：“洗！给龚太太洗。”

她曾经如此对我说过：“在国，你万万不能对人说，你要永远留在国。如果你是个中国人，你一定得说你羡慕国的教育及他们的思维方式，你必得向他们表示，你要成为一个有学识的人，然后把学到的本领献给中国人民。”

该到我说了。瞧这两张脸，那么相像！这么说，连同快乐、悲忧、好运和过失，都会十分相像了。

最后，在接受了我更多的钱之后，那女孩又给了我一个忠告：“首先，你必须找个丈夫，最好是找国公民丈夫。”

三

“那…如果他们问我，我想学哪一门专业，我该怎么说？”

“不过，尽如此，你还是得小心，”她对我说“如果移民局问你有几个小孩，或者你想要几个孩

“脸颊是一样的，”她指指我的脸颊，又晃晃她自己的，然后再撮起嘴，将自己两边脸颊凹去，再次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与我比较着。

我想到自己的母亲，很久很久以前，在中国，当我还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时。

‘公民’并不一定指鼻外国人，但如果你丈夫不是国公民，那你还得第二件事，就是生个孩。是男孩或女孩在国倒问题不大，反正他们都不会给你养老送终的，你说呢？”我们哈哈大笑。

然后她又轻轻拍拍我下：“下正好，不长不短，说明你的寿数恰到好。

“宗教，你一定得说，你要学习宗教。”那个漂亮的女孩如此教导我“国人对宗教，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人的想法，各有不同。因此在这方面，无所谓对与不对。你只要对他们说：‘我是为上帝而赴造’，他们立时会十分敬仰你。”

“什么意思？”她问。

大约看见我吃惊的样，她很快又补充着：“当然，国公民也有中国人。

在国，要想保持一张不变的中国脸孔，那是很困难的。甚至在我还未去国以前，在北京，我就特地钱请了个在国长大的中国小，让她教我该如何适应国的生活方式。

“你很有福气，”她说着我耳垂“瞧这对又又厚的耳垂，就像我的一样。耳垂边薄的，生来就是穷命。你长着一对好福气的耳朵，但你必须不放过任何机会。”

寿命太长也不好，变成一负担了。”

然后她又掰开我的发：“我们的额也很像，或许你的前额比我更宽，因此你比我更聪明。而你的发鬓长得比我低，这说明你在年轻时，生活上会有些坎坷…睛也很好，是诚实情的，你会成为个好妻、好母亲和好媳妇。”

我的母亲——你的外婆，一次曾专门为我看了相。那晚正是大年夜，过了年我将是十岁了，这在中国是一个大生日。或许正看在这一上，她没有讲太多批评我的话。

当椅边只有我女儿一人时，只见她对着镜里的自己皱皱眉，说：

至于鼻，你外婆说：“你的鼻也像我，鼻孔不太大，因此守得住钱财，鼻直，也是个好相，鼻不正的女孩，运气总不好。”

“一张脸的长相，可揣摸人的气质格，还可以推测未来。”我随说。

然后，这女孩代我填写了一份表格，我再把她所写的抄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我完全能默写下来为止。在姓名一栏上，我填上琳达·孙，生辰日期：1918年5月11日，生地：中国太原。而在职业一栏，我写上神学院的学生。

在令我女儿很沮丧的话：“哎唷，真是不可思议，你俩长得多像！”

当时我还很小，我很希望长得更像母亲一，因此，不觉时时模仿她的表情和举止。

我变得和她越来越像了。可一次洪，却让我和母亲分开了。我的第一个婆家把我撵来了，然后又是一场战争，接着过了一个大洋，把我带到新的国度。妈再也不会知，这些年来，我的脸相有了很大的改变。我的嘴角开始者往两边耷拉，而我的睛，也开始很国化地左顾右盼，而在旧金山一辆拥挤的电车上，一个急刹车，把我的鼻撞歪了，那正好是在我们去教堂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