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挺挺不动了。这时,你把鸡撂在地上,它还会扑腾一两下,而后就在点点滴滴的血迹中一动不动了。
马胜利知道,今天不便于打人,也不需要打人。然而,他非常想有这个享受,就是上去将四个女孩的袖章都拽下来。如果他此时有这个权力,那绝对是很痛快的事情。看着高高挑挑的最小的姑娘低头垂眼地从眼前走到院子里,他感到非常解气:你那天的趾高气扬哪里去了?心中这样想着,嘴上不由得“哼”了一声。对方扭过头瞟了他一下,那一瞟又让你感觉她的嘴唇很厚,眼睛很大。马胜利冷冷地笑了。
各屋的翻箱倒柜同时开始,一家六口人站在院子中央。马胜利也背着手来到院子里,拿着皮带的手向四面发布着指示:“该动的东西一样不要漏,不该动的东西一样不要动。”
他充分显示了自己的权威。当红卫兵从各屋里跑出来请示时,他背着双手做着决定,尤其体会到了抄李黛玉家时体会到的感觉。
为了亲自查看各屋的战斗情况,更是为了满足自己多年来的好奇,他逐屋进行了巡查。
转了一圈,便看清了整个院子的格局:屋里的东西也都还平常,只是房间之多、水龙头之多、院子之宽大让他愤愤不平。六个人一人一间房,每间都比外院的房子宽大、明亮,这真是需要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东西两厢的房间是四个女儿住的,没什么可抄的。南边的厨房,放菜、放煤、放自行车的空屋,也没什么可抄的。重点抄的是正房,夫妻俩的房间都放满了书。鲁湘岭的房间迎门贴墙放着六个书柜。他老婆的房间迎门贴墙也放着六个书柜,书柜里满满当当摆满了书。马胜利看见红卫兵正东一本、西一本地挑拣着,便说:“不要这么缩手缩脚,除了马列主义、毛主席著作,都清下来。”书潮水一般从书柜中倾泻到地上,片刻成了两座书山。马胜利说道:“都扔到院子里。”于是,院子里出现了一座更大的书山。一家六口人眼巴巴地看着蓬蓬勃勃的革命行动。
马胜利在房间里巡查着,看见写字台上的玻璃碎了,而且流散着许多墨迹,他显得很首长地问:“你们把玻璃打了?”正在抄家的红卫兵看了一眼,说:“我们一来就是这样。”
马胜利皱了皱眉,看着写字台上零乱的样子,有了一点狐疑。他目光又落在墙角一条沾着墨迹的白毛巾上,走过去把它拎起来看了看,墨迹湿淋淋地露着新鲜的面貌。他俯身查看写字台上的玻璃板,在靠窗户的右前角,发现一张照片的残角。他看了看写字台四周,抽屉沿上也有淋淋漓漓的墨汁。他叫来最先看守的两个红卫兵问了几句,思忖了一下,背着手走到院子里,来到一家人面前。
他两脚分立,双手背在身后,很权威地、有板有眼地、声音不高地说道“请你们把手伸出来。”一家人莫名其妙,夫妻俩先老老实实地伸出了双手,马胜利点点头“再翻过来,”
夫妻俩又将手翻过来,马胜利又点点头,然后指着四个姐妹,:“也请你们把手伸出来。”
三个姐妹把手伸了出来,只有那个最漂亮的小女儿双手握拳放到身体两侧不动。马胜利走过去“请你把手伸出来。”鲁敏敏不动。马胜利摆了摆手,从屋里出来两个男生,他挥挥手说:“来两个女生。”随着传唤,出来两个女红卫兵。马胜利抬起手中的皮带,很沉缓地指示她们站到鲁敏敏的身后,依然背着手对鲁敏敏说道:“请你抬起手来,我们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