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不同的颜色,爸爸的书房是灰蓝色的;她的房间是桔红的,还有点色彩缤纷;妈妈的房间是灰黑的;门厅呢,是空白的,没有颜色,她走进来,带来一团桔红,母亲走进来,则带进一束黑色。母亲的光团浓而小,不放射,像个圆柱体,随着她的身体移动…
“全省工作建议,中国社会主义的札记这些我都感兴趣,但我们后面谈。我现在感兴趣的是你李向南的命运。怎么样,正符合你的目的吧?”顾恒幽默地说道“我们客观分析一下,这个事情能不能化解,如何化解。关于这件事的背景,你目前了解多少?”
“情况是这样,”李向南如实说道“现在搞我的人,主要不是省里、县里的了,而是北京的。我写过的文章,我在古陵的做法,都比较硬了一点,引起一些人的反感;另外,直接触及的是一些同代人的嫉妒。这两方面结合起来,就形成了一个比较可怕的背景。这次他们是抓住了机会。现在他们手里还抓着我过去写给一个女同学的信。”
“材料我看到了,有你写的信的影印件。”
“我信中说话当然很随便,对国政大策品头论足,口气可能也有些大,所以他们攻击我有野心,想当总理——我信里有这样的话:我若是当总理将如何干——蔑视国家领导人。”
顾恒点了点头:“谁让你在古陵干得那样突出呢?那么多记者吹你。”停了一会儿,他又半感叹半幽默地说“蔑视领导人?一般地说,年轻人不蔑视老年人,这个社会是不会有前途的。别看你总说我深刻,对你有启发,内心里你肯定自信比我强。这你不用解释。”顾恒轻轻摆了下手“再过十年,若让你当省委书记,当总理,也许会干得很出色的。”他停顿了一下“不过,这种假设也有点不着边际,它并不取决于个人的意愿嘛。何况如何当上总理,是远比如何当好总理要复杂得多。这在全世界大概都是个规律。”
“现在关键是我对这些信无法解释。如果像您这样理解我,就可以说:这个年轻人有见解,有抱负。但在另一些人眼里,就可能是有野心,狂妄。”
“信本来没什么,但想整你,就成为口实。”顾恒说道“凭这些信并不能给你定什么性,却可以造成对你的坏印象。有时候印象是可以决定一个人命运的。…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我认为最好的办法,第一,是我不为你解释,因为解释不了;第二,你也不作任何解释;第三,听其自然。你要有退一步的思想准备。我可能要把你在省里的工作调一调,一段时间内不提拔你。你也夹起尾巴。让事情冷下来。慢慢再想办法。”
“一个人,有问题没问题被审查上两三年,不了了之,最后把一生做事的机会就给埋葬了。”
“事情不一定那么悲观。有时候,有我们看不到的危险;可有的时候,又可能有我们想不到的机会。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看看能否找到人为你说话。”
“很难。”李向南蹙着眉想了想“我父亲也不会帮忙。”他停顿了一下“我现在惟一的方法是:把中国社会主义的札记写成文章,作为条陈送上去。”
“这个札记我先看看吧。”顾恒略沉吟了一下,心中筹划着如何帮助这个有为的年轻人渡过难关“你要有思想准备:有的时候,要证明自己,要挽回印象,靠多做事情不一定有用。”
景立贞进来了:“老顾,你的电话。”
成猛的秘书安晋玉来的电话。“你送来的那份工作总结收到了,我会及时提醒成猛同志注意的。”安晋玉在电话中说。
“啊,谢谢你。”顾恒立刻表示了感谢,而且非常适当地表示了对这位小秘书不该遗忘的亲热“小安,以后有时间可以到我们省里去走走看看嘛。走不开?等有机会嘛。你去的时候,我给你安排一下。”
他必须对这种大人物身边的小秘书用朋友似的口气说一两句亲热话。你若轻视他们,刺激了这种人的自尊心——这是很多人易有的疏忽——那是非常愚蠢的。
景立贞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老子》的卡片。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