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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2)

阿弥陀佛!女施主,荒僻小庙,哪来将军。老僧无净…老和尚微微颔首,双手合十,左手的拇指上吊着一串骨珠,珠上留着旧年的手垢却又晶莹剔透。王将军,女词人固执地说。中原的百姓还在等着你率军北伐,雪洗靖康之耻,没有想到,你已经在的禅房寻到清静了。

前面立着一燃烧的铜鼎,火苗托起焚化的纸钱,像几百只盘旋的灰蝶。

老僧无净!大宋帝国的前将军表现了同样的固执。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说,我已经没有军队了,没有留下一兵一卒。他鼻梁的左翼,三寸长的疤痕变得又红又亮。将军一去,大树飘零。女词人。所以你就在音寺中落了发。这里不是“音寺”是“小音寺”我也是披上袈裟之后才明白。那么“音寺”又在哪儿呢?

无净法师摇摇,那是一座大刹,我也没有寻访到。他伸手臂往西一指。富江蜿蜒着遥遥远去的上游,千岭万岭在淡变幻的烟雨中渐隐渐现。女施主,你又是为谁孝呢?将军知的,我能为之孝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女词人从怀中取一卷泛黄的白麻纸,双手递给无净法师。请将军权作纸钱,替我在这鼎中焚化了。无净法师展开纸卷,脸微微地变了。女施主,你错了,这是王右军的《丧帖》,赵郎生前最心啊。

他也死于金人之手吗?前将军宽阔的下中传错齿之声。

女词人坐乌篷小船,一个小沙弥悄无声息地立在船前。他簇新的袈裟宽宽松松,在富化成光斑绚丽的一大片黄,女词人想,这大概是南方唯一温块吧。小沙弥双手捧给她一个紫檀木匣。长老说,这是女施主忘在寺里的东西。

无净法师把纸卷投鼎中,火焰静静地燃烧着,火苗没有升一寸,也没有降低一分。女词人离开小音寺的时候,佛唱、经和木鱼都已经停息了。吊孝的妇女走得一个不剩。只有香烟和雨雾还在弥漫,同早来的暮霭浑成了一

是的。但赵郎已经不在了。

王将军…女词人清晰地听到自己叫了声。

女词人打开匣,里边躺着赵郎生前心的《丧帖》。江风从背后来,散了她的发髻,又长又拂着她起伏的前和那卷泛黄的白麻纸,她看到自己的黑发中夹杂着一的白丝。

一个老僧从雾中踟蹰着走到她的跟前。他耸的额、漆刷似的眉和方正的下颚,都使女词人惊讶得几乎叫声来。只是那曾经光大盛的双眸为半耷的帘遮住了,不知晦明晴。但她随即确定,在那张脸上所表现的震惊之情远甚于自己。

无净法师垂下帘,重重吁长气。二十多年前的天,他陪太学生赵郎载着整整一车的钟鼎鬲敦…到汴京的大相国寺换回了这卷真伪莫辨的《丧帖》。那时候滥醉,寺院的八百棵老槐树都开了一串串淡紫来。他劝赵郎,《丧帖》据传早就在大唐玄宗天宝年间了扶桑,这卷必是赝品。赵郎年轻而白皙的脸上泛起兴奋的红,他环视着槐林间川不息的人群,你不必劝我,我有我的理。

不。建炎三年八月,他病死在建康的天脚下。女词人说,快满三年了。无净法师转过去,走烟雾。他再折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香和一块黄牌,黄牌上女词人熟悉的碑字墨饱满,在那个她依傍了二十七年的姓氏中,一滴墨长长地落下去,犹如一滴黑血。她第一次受到,那个由故人写的名字,对于自己已经非常的陌生和遥远了。

女词人愣愣地看着无净法师硕大、光亮的脑袋,上面除了九颗戒疤,没有一白发,也没有一黑发。

她在黄桷树簇拥的石板上走下去,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是那样的大和凉。她想起了北方的宽阔、平坦、一目了然,无边无际的青纱帐在风中自由而熨帖地摇曳。江南是怪异的,在曲折多皱、彩迷的山之间,她常常听见自己的心房在不安地

老僧已经年及古稀了,而赵郎比老僧要年轻二十岁。无净法师背过向燃烧的大鼎走去,他说,白发人送黑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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