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盐岛

满打满算，老船拢滩已有半个月了。大鱼每天起来，就去包tou的虾苗孵化场干活，清池子换水的苦活累活他全揽下。他是疼珍子，那老东西使唤起珍子照旧狠歹歹的。跟大鱼一起干活，苦扎苦累珍子也快活。很早很早，他们就双双到孵化场了。有一天早上，大鱼和珍子恩恩爱爱厮守一起的样子被大白鹅瞧见了。珍子有些慌。大鱼却满不在乎，他不怕谁从没提防过人，更不怕别人背地里说三dao四。他就是要信ma由缰无忧无虑无法无天地活着，谁还敢把他开除地球么？他本来就是个没有尊严的小人wu。大白鹅不敢跟大鱼斗嘴儿，就在老包tou那里串门的时候，大白鹅yinyang怪气地给珍子话听，恨得珍子咬牙gen儿，埋怨大鱼那夜不让她回家捉jian，他忍着。她整天都愿泡在孵化场，忙忙碌碌的，心吊在she2尖上盼着明天的好日子。大鱼就揣着女人家的厚望东an葫芦西an瓢地忙。孵化场的事弄妥了，老包tou就带大鱼去烟台运虾zhong。那天早上雾开了，海风刮得畅。白秋秋的老帆落下来的时候，老包tou朝滩上送行的珍子和石锁挥手告别。

“快回吧，回吧！啥时又多了情份呢！”老包tou喊着。大鱼故意摆chu淡淡漠漠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珍子在为他送行。珍子恋恋地挥着手。大鱼朝他笑一下，就钻进了舵楼。珍子yan圈一红一红地汪了泪，yan泪在yan眶里gun着，不淌下来，大鱼的shen影就在她的泪yan里晶晶莹莹地颤动。老包tou十分mingan的发现女人yan里有了泪，以为是被他gan动的，于是他鼻子一酸，也gan动起来，鼻音瓮瓮地喊：“快回吧娘两个，俺没几天就回来的。”他一直疑惑自己是不是又添了男人的魅力？

老船当啷啷一阵痉挛，pen着黑烟颠离老河口，将女人扔下，将那条好长好shen的老河口扔下，任其蜿蜒，任其吼唱。等到珍子和石锁小到看不见的程度，老包tou才扭回tou蹲在船touxi烟。天照旧yin着，呜呜溅溅地涛声，跟娘们儿哭似的，忧伤且悠dang，断断续续远远近近地叠着。大鱼叹一声，朝海里啐一口痰，骂：“狗日的，招灾呢！”

老包tou迷信得很，他就怕在船上胡诌白咧一些不吉利的话。他扭tou骂大鱼：“兔崽子，嘴bayang了saidang里，不准你说这不吉利的混帐话！”他骂着心也虚了，灭了烟袋，摸chu一块砖大小的半导ti收音机，贴在耳gen找天气预报。大鱼没理老包tou，一手cao2舵一边xi着自卷的旱烟，神情十分悠闲。一路顺风顺水的，老船平平安安到了烟台。大鱼的咒语不灵了，老包tou训他几句，又换回了船家的全bu自信。论闯海，大鱼的确不服他。老包toushenti不好，旱年是看大队bu的，有时写些标语喊喊喇叭，分船单干了，他才闯海的。装了龙虾zhong，老船就ma不停蹄地朝回赶。老包tou的小算盘早打好了，他不会让大鱼闲一会儿。老船悠悠dangdang地驶chu胶州湾的时候，大鱼觉得海真的不对劲儿了。

平缓的海面忽地涌起一片黄雾。漫漫的黄烟遮得海天惨淡丑陋，象患下黄疸病似的。老包tou说：“狗日的，小黄龙又造孽啦！”大鱼知dao黄龙吐黄雾后就卷黄龙chao的。碰上黄龙chao，渔船纷纷拢到不远chu1的盐岛躲一躲。大鱼说：“当家的，是不是到盐岛上避一避？”老包tou生气地瞪大鱼一yan：“你他娘给俺闭嘴！不敢在黄雾里行船，就甭他娘的吃海上饭！瞄一yan黄pi就草ji啦？”他有些cu暴了。大鱼气得xiong脯子抖抖的，骂dao：“俺他娘为你想，船是你的，这xxba关俺卵事儿约？”老包tou不服他：“就给俺驾船闯，俺不是傻子！”大鱼“呸”了一声没再回嘴。大鱼是闯黄龙chao的好手。他知dao黄龙chao在海面上涌起的狼tou并不很大，yin威来自海底，一gu一gu纵横jiao错没有海liu子吞掉渔船击断帆桅。它在渔人yan里一直是迷一样的灾难。

天暗了，海浊了。冷嗖嗖的贼风钻来蹿去的，密密麻麻的海鸟飞起来，海底的轰鸣之声可闻，如铆船钉的声音一声声从大海的腹中传来，搅luan了行船的规律。老船就在疯疯的狼tou上胡抖了。老包tou脸se发青，有一zhong不祥之gan。他想拢了岛，可是又不甘心，正犹豫间，大鱼面对大海放开嗓疯笑，笑chu威武qiang悍来了。老包tou觉得大鱼在嘲笑他。不能在狗日的大鱼手里栽了，往后就更guan不住他了，是祸是险也得闯运去。大鱼又激他：“喂，咋样东家？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呢！服ruan儿吧？”老包tou咬着牙帮子说：“呸，niu的你！你别扬蹦，不给俺闯过去，俺就不给你开支！”大鱼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