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老爷又一次提了嗓门儿“你小一定要多收着儿，矮步，比其余仨谁也不能一截儿，戏台上要的就是武大郎。”

真没想到，愁眉苦脸的常四爷一跨家门儿，屋里竟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师妹尚兰芳也难得地来了，正指着自

刹那间，常四爷蔫了、傻

“四哥！您回来了。”

“又是三哥！”常四爷失声而。

“怎么着？”太太大为不满“吃了耗药啦？”

他不敢再住下想了…

他又一次到了太太的难能可贵…

“嘛？”太太还要说“要不是三哥那郭建光叫得响，说话算数，把你给保来，你小那小命儿在里经得住折腾吗？”

“是哪！这、这这…”常四爷赶忙发问。

常四爷越走就觉着自己越低，心只留下一说不的滋味儿，酸不溜溜，苦不叽叽，差从嗓儿里涌了来。可是他一咬牙，又地给咽下去了。他知为什么。走着走着，竟回想起自己有一次演的那个酒保。那回，他专门在自己鼻梁上画了把酒壶。一只睛是酒壶把儿，一只睛是酒壶嘴儿。等演到那动真格之，他猛地一手端着真酒杯，一手提着假壶把儿，一歪，那脸上的酒壶嘴儿还真往外滴酒呢。顿时，迎来个满戏园的碰好。谁都明白，那酒壶里落下的是泪，不是酒，可观众们还是扯开嗓那个乐啊！

“这什么？”太太更来火了“跟着你多会儿沾过光？你当你的四爷，我跑我的龙！还是三哥惦记着我，这不，人家刚一开排四四《五》，立就让我来个潘金莲！”

“我、我、我只是问这…”常四爷又慌忙解释。

“哎、哎，我听着哪。”

得一模一样，真假难分！你、你小又走神儿啦？”

“你听听！”太太激涕零了“我把你个没人味儿的丑败兴！”

“是啊、是啊！”常四爷顿时天良发现。

人们要的就是这个。

“来！”又是师妹拦住了“四哥这是兴的，咱们俩继续练！哒、哒哒哒…呔！”

“瞧你那德！”太太抢先回答了“这得谢三哥！”

“都过去了！”师妹忙打住了“还提这个嘛？”

己的太太练段儿。哒、哒哒哒哒…呔！哒、哒哒哒哒…呔！师妹轻快地念着锣鼓儿，太太正面对着穿衣镜扭前、扭后、困难地舞动着过于丰满的腰肢。在别人看来或许会到惨不忍睹，但太太的自我觉却绝对良好。胖乎乎的脸庞儿上渗满了小汗珠儿，挤小了的睛里闪着不滋儿的光彩。虚心、勤快、百折不挠。常四爷越瞧就越傻了，多亏师妹甜滋滋地迎上来了：

兴，是兴！自己成了武大郎，老婆成了潘金莲！

“是个！”太太更不客气了“听你那气！”

“四哥！”还是师妹懂礼儿“四嫂这些年窝得够可怜了！凭您现在这影响，四嫂再不上还说得过去吗？就是三哥不提，大伙儿也不让！”

“怎么着？”太太埋怨了“当四爷就忘大了？那年你演刁小三，就顾自己风，得台下笑个没完。你当了反革命不说，连累师妹也差没唱下来！”

“哦！…”失声惊叫，就像遭到雷殛似的。常四爷退来了，缩着肩儿，猫着腰儿，个又猛地矮了回去，好像现在就准备去扮演武大郎似的，他明白自己遭到算计了，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敢回拨老祖宗半什么吗？不敢！一切都显得那么顺情顺理儿。他只觉得在偶然间前总闪现着梁三哥的影。可是不论自己怎么琢磨，那影总是帅得那么正派，那么从容，那么令人心发惊。

“哦！”常四爷又失声惊呼了。

常四爷越走越慢了。虽然来往的弟兄们还一个劲儿“四爷！四爷！”地打着招呼，可是他就是再端不起四爷的架式了。绷，也想绷，可就是怎么使劲儿也绷不起来。但他似乎还不甘心，总想找谁掏腾个主意。心烦意间猛地前一亮，对！秤杆儿离不开秤舵，男人离不开老婆！这事儿只能钻一个被窝儿商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