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都是在江湖上混饭的，何必呢。”

…

好久之后，姑塘人才晓得，那女打师同卖棕索的原是师弟。当初娘老拗钱不过（江北的大别山，是了名的穷地方），迫女儿了妾。师弟曾想一走了之。没有想到走千里万里又悠悠地被牵了回来。

上挂灯灯也红，

卖索的人说着，把担上的棕索摘下一卷，崭新的棕索在日底下闪闪发光，散着一清香。他把两只手平抓那膀的一卷，只轻轻一拧，一卷棕索就齐齐地断了。又摘下一卷，又一拧，又齐齐断了。没有几次，一担棕索就在地上断成一堆。

那些夜晚，事先买通了的船老大同他们就只有一板之隔。火烧样的歌

撞着一只焦黄狗，

放在黄麻袋儿里。

了结这件事的是那位女打师。她怂恿老板面打圆场，让那位因风而倒了霉的打师办了十几桌酒席，把姑塘有面的人都请到，又在街上整整放了一天炮仗，作为赔礼。然后卷起铺盖离了姑塘，由卖索的人了他的位置。

“混也要混个正当，总不能哄人嘛。”

不远的地方，一座鞋样的山影影绰绰。传说那是天神杨戳的妹妹三圣姑私奔人间，被其兄追迫而在慌忙中落下的一只绣鞋。而今，这个不守礼法的证静静地兀立中，仿佛在重温那个同所有那一类老而又老的传说大同小异的旧梦。天上地下一起屏住了气息，谛听。

“分明是烂索么。”

他的样有趣，引了许多人来围观。买卖，他的气却大，说他的棕索两条也扯不断。

“可以试么？”

老爹原是有名的。

匪们面面相觑，然后知趣告退。老板同他的“贱内”把“客”送大门，匪们走数步开外，老板在他们后又唱了一个喏：顺风。匪们回答礼，却见老板边，那女双脚腾空，贴在门板上，依旧是满面风，笑容可掬。匪们连忙缩了颈，鼠窜而去。

有位好事的打师觉得可笑，便上去抓起一卷：

“只怕是陈年烂索？”

去容易来难。

全街噤若寒蝉。打师的脸变得灰青。江湖上逢到这事，挑衅者十之有九是要拿命赔礼的。

天下冤家有几多！

四下一片茫茫白，一盘明月亮在中天。无边的空明中，渐有淡淡的雾浮起。月亮周遭围起一圈柔柔的。平如镜的湖面因湖的升涨微有动。远远的渔火幽幽摇曳着，亮着迷离的光。浸了酒香的歌无忌地从舱中溢：

这家人的家门自此固若金汤。

喊声声颤，

一个静静办办的女人一只手稳稳抓着碾盘的把手，一只手把碾盘上的茶碗一一分送各人，满面风，笑容可掬，像摇着一把扇。

郎抱情在怀中。

哞地咬碎袋儿底。

郎是日是月，

那棕索手指一，麻似的扭成一卷，每卷又膀。打师分一，缠在手指上，轻轻一撴，断了。又分一，又一墩，又断了。转间，一卷棕索就长长短短地断了一地。

好比鲤鱼戏篮。

是杨柳郎是风。

打师听着四周一片喝彩，很得意。

前番把我一把米，

“既是这样不晓得成淡，那我也就认了吧。”

那个卖索的人幽幽地看了打师一，说：

几年过去，有一天，姑塘来了一个挑笼卖索的，样蔫蔫的，很寒酸，蹲在地上，里有一句没有一句，唱着叫化歌：

…

后来自然就有了事。师弟两个也不晓得怎样寻让人信得过的藉，不时雇了船，摇到波湖中间。

月儿稀，月儿稀，

“棕是今年割的，索是昨天搓来的。”

鲤鱼戏在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