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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2/6)

说真话,那一阵我对自己的形象很满意。越是有人怕我,我越令人害怕的样。有人害怕你,那滋味很妙。

或许,正因为你不上我的原因,我不上你。我想对他说,情是个古怪的东西,它无所谓是非,不计较优和缺,它要怎样就怎样。我一办法也没有。劳驾了,放开我。你不知,你这样有多糟,你毁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你是个好人,但千万别把我往这事上扯。总之,我挣脱了他。

你还是说我跟别人不同,总有那么不同。我简直对自己失去信心了。可你,怎么会我这人,你别是神经病吧?不怎样,我不能容忍他那样长时间地抓住我的手。他一向严肃正派的面孔情脉脉的样真让我哭笑不得。他在这方面缺乏经验,又拼命装着老练;他缺乏情词汇,又不顾一切地在那里用一气,这真让我为他难过。

“可是…没有枕怎么办?”她有理地质问我。

啊呀,她们总算明白了。

力作为那样一个好家和艺术同情者,竟对画有恁大仇恨,我至今也没有想通。力用这事差置徐北方于死地。

我知团支书讲的全是真心话。他越是真心就越让我害怕。我完全糊涂了:曾经很值得批判的家如今令他敬畏起来,写那些绵绵情意的诗也不再是病,好像还让他羡慕。观念整个颠倒,就像拿大的人所看见的世界。反过来再想想他,他那些被大家赞誉的优,拿到此刻非但说服不了我,反而引起一阵极大的不舒服。似乎公共的标准与个人的欣赏本是两回事。这个人上一切优良的东西,一也不能激起我的恋,他的质朴勤劳也使我毫不动心。想到这里,我认为自己够可恶的。

演习把每个人折腾得疲劳不堪。那是山区,宣传队分成好几个鼓动组,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满山遍野地跑,一刻不停。八个新兵一步也不敢落后,因为我会拿睛瞪她。谁要在那里磨磨蹭蹭,我就会放开嗓门对她吼。我的嗓门是大有潜力的,只要我一吼,新兵们都不眨,显害怕的样。我觉得被人怕着是件蛮过瘾的事。只要她们对我的严酷表现服帖,我心里就一阵满足。我不理会她们的委屈、诉苦、甚至偷偷抱怨,我也像孙煤当年那样,对她们说:行了,你们少给我来这一

我甚至想找到徐北方就痛痛快快哭它一场。这事怎么闹成了这样?我和团支书到底谁讽刺了谁,谁亵渎了谁?我前前后后地胡思想,想搞清事情如何闹到这地步。

他给我最刻的印象,就是他的平淡无奇。他像所有英雄人在没有成为英雄人之前一样平淡无奇。我相信,所有人都因为他的平淡无奇而对他尊重。平淡无奇是他的惟一特征,这一特征使他区别于所有人。

我请她参观了我的所谓“枕”不过是一块包袱布裹了一换洗军装,再加些内衣。她们过来用手摸摸,都说真。她们还说,睡这样的“枕”肯定不舒服的,我说,你们废话。接着我让她们跟我学,把脑里有关舒服的概念变一变:当兵的,一切不舒服就是他的舒服。

第二天发的时候,我被任命为新兵班的班长。她们很给我争面,演习过程,只有一个人公开哭过,但除了哭倒没更大的洋相。

看来耻辱也不见得会使人变得那么糟糕。孙煤的画被发现,以及力为此大动肝火,扬言要把徐北方搞臭,那时真有天翻地覆的味。孙煤差去死,羞得无地自容,但不知怎么就想开了,没去死,依旧丽迷人地活了下来。

“我明白了,就是自讨苦吃!”

我挣脱了他,起初还能镇定地走,很快就飞跑起来。像落荒而逃,像被人劫了,像蒙受了奇耻大辱。

等我醒来后,孙煤告诉我,彭沙沙来看过我。但也像所有来看我的人一样,被挡在门外了。她因祸得福,上了大学。离开宣传队那天,人们愤怒而沉默送她上了车。那是辆漂亮的大轿车,前面有“XX大学”几个大字。伊农结结地对许多人说:他真想上去把她揍一顿。但后来她退学了,因为她笨到了老师无法忍受的地步。现在她在通信站当电话兵,又恢复了往日的活蹦

当我证实了徐北方我,我是真的幸福了一阵。但那觉似乎一眨工夫就过去了。我无暇沉浸在情里,我有八个新兵需要照看和理。她们可不是件容易事。她们听说要去演习简直开心得要死,好像是集郊游或度夏令营。我从她们的背包里搜一堆衬衫和各各样的零,有个女兵甚至把松的大枕也捆去了。难怪她们的背包大得不可思议。

但孙煤变了。她的也变成了另一。究竟哪里变了,是什么促使她发生了这表面一无所动、而实质却彻底更换的变化呢?这还有待我慢慢究底。只要我真像医生们说的那样,一时死不了,我会搞清的。不过谁见过不撒谎的医生?

他相当诚实地对我说:“是我不上你。不过我往后会猛学文化。”

演习快要接近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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