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回答似乎给所有人的提问填了空。假如是选择题的话，她这项填空似乎离题八丈，接下来会引提问者更多的提惑，更大的不满足。人们就是带着越来越大的不满足离去的。他们刚走到门，洪伟就回来了。小区业有每个业主的单位电话以及手机。洪伟接到电话就飞车赶了回来，因为业理员告诉他，他妻不知了什么人灾祸，只听房间里有响动，却怎么也叫不开门。

“在修地板吗？”

回到家她直奔储衣间。一捺亮灯，她发现镜里的自己比在电梯墙上看到的人更可怕。因为那死白的脸上静静地埋藏着一暴力，以乎下定决心要去对谁下毒手，或者对自己下毒手。

她是用带锯齿的厨刀把这项工程完成的。现在她可以听听门外的人在喊什么了。小事一桩：楼下的人想打听一下，他们上的响是什么引起的，这不让人活的噪音还要持续多久。

哪止是什么“国宝”？简直就是她自己的魂。她必须撬开那块板，取自己的魂来。否则她就是在镜里看到的行尸走。电话铃响了。门铃响了。什么响就响去吧。她挖掘灵魂要。

一个没人样没有魂的女人坐在一个地板旁边，还能怎么了？不是明摆着吗？

“你家孩被幼儿园的车送回来了，你也没在大门接，所以我把她带回来了。以为你不在家，邻居说你在家，家里一直有响动。”

这天她又去撬地板，却发现那块地板被钉死了。她把家里能用的工都找来了，还是撬不开。她一汗，拖鞋东一只、西一只，手上两个泡。她在那个封死的边上坐着，象只快饿死的猫又焦急又绝望地等着里的鱼自己跃到岸上。

累得绵绵的她懒得答理他们。反正她上可以自己神仙境界，跟凡人们啰嗦什么？她把那带钩的铁丝拿来。（她为了在地板里自取自足，了一好用的专门工）但铁丝在里面钩来钩去，始终没有东西上钩。小球呢？…不对，她不是要让小球上钩，她要的是小球后面的东西。

她看清说话的人穿着制服。另一个人抱着自己的女儿，站在人群前面。这是个舞台，自己忘了化妆台词动作现在拉开的大幕前，现在目瞪呆的观众前。这是个演员的噩梦中的舞台。

就会小声说一句：“少儿！”她现在才不会和他计较语气和态度。学佛得学多久才得了樊境？她不学佛的这个超凡脱俗的境界也不低吧？在麻将桌上打牌，她觉得自己也是另一个境界，似乎也在一个隐形小空间里，她可以一也不和那些女人一般见识。

“什么球？”另一个人急于推动剧情。

她的魂系在那似有若无的透明钓鱼线上。

有提词的了。台上台下总不能这样面面相觑下去，总得垫一两句词儿，风不相也没关系，得让一个僵局破碎。

她走回到那个地板边，围着它转了转，走到厨房，厨刀。她有一好厨刀，从宽到窄，从平到尖再到锯齿。洪伟对西方厨刀更加欣赏，所以大价钱买了这德国厨刀。她把尖厨刀地板，再用鎯去敲刀把。刀在鎯下顺利地了隙。她扔下鎯，开始用双手去扳刀把。也是很顺利地，刀断成两截。好钢！她被它弹去，刀柄狠狠杵在胃上。死了一刹那，活过来，她疯了似的用另一把刀刚才的隙。这棺材钉得够牢，下面的国宝还真不容易掘来呢！

她可不能没魂。

“就是…孩玩的。”

她突然起来就往门外跑。得去找一个适用的工。世上的东西只要能闭合就能开启。王八钉死的是棺材今天也得启开它。她了电梯，里面有一对老夫妇和一个保姆式的女人，他们三人看见她就去相互对视。她偶然抬起脸，看见电梯铮亮的不锈钢墙映个人影；蓬散发，满脸苍白，并且只穿了一件汗背心。这个没人样的女人把老夫妇和保姆吓着了。电梯停在一楼，她却没下去，又捺了上行键，乘着电梯回去了。

“找一个球。”她被人提了词，由衷地激让她抬朝那人笑笑。

“你怎么了？！”一张面孔问。

电话铃响成一线，断不了了。门铃也响成了一线，也断不了。电话铃和门铃连接起来，拧成一，嘀嘀嘀、叮叮咚…拧得越来越有劲，越来越结实，断不了…

“砰”的一声，门开了。她抬起，见面前无数张面孔。

她原本是打算去业办公室借工的。但她一看镜里这个女人，便打消了念。换了她是业的理员，也不会借工镜里这个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