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装糊涂。梁汀！”

“哄”地一声，店堂间里，厨房里外，爆发一阵笑声。原来，大伙儿都被这一幕趣剧引住了，在踮脚探地看呢。

梁汀先朝父亲鞠了一躬，跟着又对店堂里的老、老太太们鞠了一躬。在一片哄堂大笑声中，梁汀退了厨房。

梁雨伸双手，把放在桌上的茶壶、茶杯、四碟心，竹木筷，放回江彦城的托盘。

江彦城一下明白了她的来意。没料到

“要吃！”

“那你上一回…”

“刚才在店堂里端盘的那个人呢？叫他来，给我送茶！”

“好小，这就是你的临时工吗？”

“对，就是他，我都看见了。这小，每天一大早就门，骗我说是在街上临时工，我还信了呢！可有人告诉我…”

“啊，那是我说着玩玩的。爸爸，你听，”梁汀轻轻地摆了摆手，仰起了脸，提了嗓门，用朗诵般的调，背起来“呵，教堂里的气氛多么温柔，多么安详，蜡烛的微光多么富有诗意，它给人带来希望、带来安宁。只可惜那是人们在服从教规的时候才这样。一旦有人要违拗上帝的意志，那教堂就会用审判、用酷刑、用火来惩罚他…爸爸，这是书里说的，我读过，只不过是哪本长篇小说里的，我就记不得了。对不起，对不起！”

“就是啊！供应茶以前，我们‘四季’所有的人，都专门到南京路浙江路的‘一乐天’去参观过，还亲尝了他们的广式心。”

“噢，这四样心，得还不错嘛！”

江彦城正想回避一下，刘廷芳已经看到了他，跟鞋“笃笃笃”响到他跟前来了：

“梁汀，梁汀，快来！”不待梁雨说完，江彦城晓得这戏演不下去了，转就往厨房跑，边跑边叫“你爸爸早看见你啦！”

“是的，爸爸。”梁汀一面挤眉地歪着脸庞，一面把托盘上的茶放在桌面上“在没分正式工作之前，这就是我的临时工。”

周围客座上的老、老太太们，都着笑，呷着茶，听着江彦城的讲述，频频。

梁雨端起茶壶，斟了一杯茶，呷了两说：“那么…你还信教吗？”

“那么…”

“我从来就没信过那玩意儿，爸爸。”梁汀矢否认。

“哦，不，跟在‘一乐天’后面，亦步亦趋，那我们就不叫‘四季’了。”江彦城说着，提了嗓音，环顾了客座上的老人们一，用手指了一下说“您问问，来这儿的，有多少广东人？没几个。我们的店丁馥说了，收‘一乐天’的长，兼收并蓄，同时供应其他茶。”

“江彦城，好久不见了。哎，丁馥呢，我们一块儿队的丁馥呢？”

“这么说，这些都是广式心？”

“他？”江彦城的睛左右环顾“他是谁？”

梁汀忸忸怩怩地现在厨房门，一手抓下了脑袋上那白布阿福帽，又连忙上，接过江彦城的托盘，朝店堂角落里走去。隔开老远，他就不自然地叫了一声：

江彦城惊愕地瞪大了双：“梁伯，你不吃了？”

笑得双手捧住肚的江彦城，恰在这时候看见了刘廷芳。她穿得那么妖艳，一店门，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天蓝的跟鞋，豆灰的纯涤纶喇叭，敞开的尖领两用衫里绣着荷的黄开司米线衫。发又新近过了，是披肩的长波狼。

“爸爸！”

“梁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