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赞同我，还是委婉地帮舒yin说话，或是模棱两可，不想juti表态。我正在忖度，她突地转过shen子，向我连连招手：“快，庄颜，你快来，快来看！”

我被她急促不安的语调所xi引，连忙扑到窗边，朝毕雪萌手指的方向望去。

啊，我看见了什么呀！这…这难dao是真的，是她吗？我急急地rourouyan睛，再凝神往窗下的麻石街dao上望去。

是她，这是她！

我没有看错。

麻石街dao的拐角chu1，一盏被霏霏细雨裹拢了的路灯光下，舒yin穿一件苹果绿的塑料雨衣，和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子并肩亲昵地走着。那男子比她高chu一tou，穿一件显然是从北京、上海买回来的风衣，两手潇洒地伸进cha袋里，眉飞se舞地向舒yin讲着什么，舒yin微转过脸，han笑听着他的讲叙。她的这副神情，在我的yan里曾经是多么熟悉啊！

我的两yan像被毒yeshe1着了似的刺痛，touding上好像被一本厚书重重地击打了一下。麻石街dao上的那一对，转过了弯，朝公社新修的电影院走去。

他们的shen影刚从墙gen那儿掠过去，我就疾速地一个转shen，冲chu了毕雪萌的宿舍，跑下了楼梯，朝公社电影院追去。shen后，毕雪萌好像喊了我一声，我哪里还顾得上她嚷些什么，像tou凶豹样跃进了电影院的平坝坝。

由原先的饭厅改建成的公社电影院，其实只算得上个电影室罢了，仅能容纳三百多人。这当儿，电影像是尚未开映，两个进chu口门外站着不少人。我忙慌慌地四chu1环顾，那两个人想必已进了场，遍寻不见。我急匆匆奔到售票口，一看还没满座，忙掏chu两mao钱递进去，售票员递chu一张后排边座的票来。

进了场子，我找到自己的后排边座坐下，一yan就看见了舒yin和那个男子在前面几排的中间位置上坐着，仍在倾心jiao谈。

似乎是有一只烘烤炉子，那么近地贴着我的脸烘烤着，我只觉得浑shen像被火围裹住了，yan睛里除了舒yin和那个男子，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时断时续的意识也是一片混luan，我的yan前闪现chu今天穿着特别时髦的舒yin，闪现chu她煮得比平时多的晚饭，闪现chu她见我进门时的那一脸惊讶。

电影场子里在播放着柔和的歌曲，ruan绵绵的嗓音唱chu一句句歌词，清晰、悦耳，可我一个字也没听清楚。我的yan睛只注意着不远chu1的那两个人。

我gan到一gu从未受过的侮辱。小时候，挨了比我力气大的同学打；中学里，在篮球场上竞技状态不佳，连连失误，受到同班女生的奚落；“文化革命”yan见母亲被人押在台上陪斗…那么多难堪的时刻加起来，也没有此刻所受到的侮辱大。

我的怒火在蔓延，我的愤恨在增长，我不知所以地瞪着他们，妒嫉的火在燃烧着我的五脏六腑。

那个男子讲得兴起，挥着臂膀zuo起了手势，舒yin的肩膀耸动着，发chu一串清脆的笑声。台前的几盏明晃晃的灯熄了，只有两侧的bi灯还幽幽地亮着。舒yin笑毕，脑壳朝男子偏去，借着幽暗的掩护，她把tou靠在那男子的肩膀上。

我再也忍不住了，这个无耻的女人。中学里有那么多人知dao我是她的男友，她竟如此招摇地和另一个男的jiao往。我要跑过去，当着众人厉声斥骂她，发xie发xie我的嫉火，chuchu她的丑。我呼地一下站起来，正要迈步，一只手jinjin地抓住了我的衣袖，在我shen边低语：

“冷静点，庄颜，侬冷静点！千万不要闹，阿拉chu去啰！”

听到传进我耳朵的是dao地的上海话，我才猛然发现，原来，毕雪萌一直跟在我的shen后。她那有些局促的声调透chuqiang烈的不安。如同有一盆冷水浇在我的shen上，是啊，真闹起来，多么令人可笑。

电影开映了，在陡然而起的音乐声中，我随着毕雪萌，摸黑走chu了电影院。冷风搅着雨丝，拂上我guntang的脸庞。我镇定多了，嗓音沙哑地问：

“那个男的是谁？”

“范jian琛，县银行的干bu，听说是啥财经学院的末代工农兵学员。噢，对了，他是范信义的侄子…”

我一边急急地沿着麻石街dao朝前走，一边听着毕雪萌压低了嗓门说话。可愈听她讲，我的心tou愈烦躁，脚步也迈得愈大，简直像是后面有人在追赶。直冲到蛇场坪外黑黝黝的山野上，我才发现，毕雪萌早被我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她打着伞快步地追到我shen边，chuan着气儿问我：

“你到哪儿去？”

“回钥匙寨…”

“你没带伞，又没带电筒，行吗？听说溪liu水涨，夜间过人危险哪！”毕雪萌的语气里显chu些忧虑。

“没啥，惯了…”我没把话说完，转shen就想朝雨中的山路上跑。毕雪萌又叫住了我：“庄颜，你要原谅我。这件事，你在傍晚走进蛇场坪时，我就想告诉你。只是，你急着去找她…”

我的脑子里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