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加心理负担,微笑着说“机关里的老同志都说,哪个家庭没点儿意外啊。”
童玢玢也笑了一下,不过她的笑容有点儿牵强,有些惆怅。她在孙以达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仿佛是感激,也似乎是宽慰,但却一点儿也没有过去常常感觉到的热辣辣的性感。
那天下班回家,掏出钥匙开门时,隔着门板,孙以达就听见了屋里有说话声。
童玢玢刚出院,来探望她的人多,来客人也是常事,孙以达没怎么经意。他开门走进屋,一脸倦容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童玢玢就笑吟吟地向他招手说:“以达,快来见见我们家来的保姆,还算年轻的。”
孙以达一转脸,一眼瞥见了保姆的侧影,他觉得这身影怎么有些熟悉,几步走过去,保姆也向着他转过身来,一眼看到了保姆的脸,孙以达只觉得血直往脑壳上冲,几乎自持不住。
童玢玢不无自得地对孙以达说:“这是冯小檬,区里面的保姆介绍所介绍的,我托他们好久了。认识一下。”
冯小檬也在拿眼睛瞅他,她那复杂的眼神好像在责备他什么,又要制止他什么,还带了点儿幽怨。
几年不见,冯小檬显得老了好几岁,脸颊上皮肤粗糙、脸色苍黑憔悴,是太阳晒多了,还是山风吹的?搁置在围裙上的一双不安地绞扭着的手粗粗实实的。
孙以达陡地有一股陌生感。
他们的眼神只在一瞬间碰撞了一下,便移开了。
最初的骇然过去以后,孙以达镇定着自己,眼角扫了一下童玢玢,淡淡地朝冯小檬点了点头:“好、好、好的,麻烦你了。”
这天夜里,孙以达失眠了。
童玢玢终究年轻,身体恢复得快。
三个多月以后,医生同意她可以上半天班,干一些轻便的活儿。她的工作本来就不重,确诊她是心脏病以后,市文联机关聘了一个打字员,像她一样,兼管收发和编务,每天跑一趟邮局。现在她只能上半天班,机关里的打字员照聘,让她管一点儿机要和编务的事儿,接接电话,登记一下稿件,非常轻松的。
每天,孙以达陪着她一路慢慢地走着去上班,二十分钟的路,和她一起要走半个小时。到了中午时分,她就回家休息。开头几天,怕她在路上出意外,孙以达不放心,还送她回家。后来童玢玢说,这点点路,她完全对付得下来,不用送了。孙以达也就不再来回折腾,在机关吃了饭,小休片刻,便能在编辑部专心读稿、编稿、组织稿件。
日子像平静的流水一般在过去。
只是,冯小檬走进他们这个家以来,孙以达始终没得到一个可以单独和她相处说话的时间。童玢玢全休时是别说了,就是她上半天班以后,孙以达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乍一见到她时,他觉得有那么多别后的话要问她。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他却又不急了。开头几天,他以为冯小檬发现无意间撞进了他们家,看到他已和童玢玢在一起生活,会受不了,不几天就寻找一个借口主动离去。
他的心情是矛盾的。他怕她住下去,却又怕她离去。在忐忑不宁的焦虑中熬过了一段日子,见她没有走,和童玢玢相处得十分融洽。他的心绪渐渐地平静下来。平心而论,她来之后,他的负担轻得多了,她包揽了所有的家务,还把两室一厅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更让他心奇的,是她也在变,尽管她整天在家务琐事中忙碌,住在他们家的小间里,吃着和他们一样的饭菜,可几个月下来,她明显地变得白净了,粗糙的皮肤变得细腻,憔悴的神情变得安详,脸颊上泛着健康的光泽。他把这归功于省城里的水土和安定的生活条件,虽说做的是家务活儿,但毕竟不同于山乡粗重的农活儿,整日里沐浴的是热辣辣的太阳和凛冽的风。
这一天是“三八妇女节”市文联机关组织全体妇女去梦溪湖游湖,坐船环湖游一周,遂而去湖心岛,游程并不累,就是时间长,要一天。征求童玢玢意见,去,大家欢迎,也会始终有人陪伴她;不去,就放她的假,别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
不料童玢玢想也不想地回答,她要和大伙儿一起去,她不会碍大家的事,吃不消她自会坐着不动,少游几个景点。
“三八”节这天,虽是早春时节,可天气出奇地好,风和日丽的。看着童玢玢和机关的妇女们坐的面包车开出大院,孙以达回到编辑部,安坐着却再也静不下心来读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