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罗斌读高中的第一个学期是表现很好的。他在17中学读初中时尽guan迷上了画画而很少去zuo什么作业，但学习成绩却是班上前几名，毕业时wu理85分，化学99分，英语85分，语文80分，政治100分，ti育80分。这份成绩单人见人爱。他很自然地一踏入11中学就成了班主任准备着重培养的对象，委他以化学课代表当，又特意分一个小组长给他当，还要他首先把红卫兵入了，接着就进一步栽培他入团。“好好要求自己，罗斌。”班主任对他很有信心的模样说，用一只温和的yan睛看着他。罗斌颇gan动“好，我一定严格要求自己。”班主任又说：“我看了你的成绩，我很喜huan你的成绩。把自己进一步抓jin点，争取高中毕业时把团入了。你是李湘玲老师介绍来的学生，李老师特意要我关照你。”

那么，只能说是罗斌自己不争气了。

罗斌读初中时，学习成绩之所以好，一是他父亲时时刻刻喊醒他，要好好读书，学了东西是自己的。二是（这是最主要的）他暗暗爱上的那个女同学成绩很好。他于是想超过她，迫使她觉得他聪明。这便是罗斌学习的真正动力。这是一zhong潜意识的动力，很伟大的！女同学姓尚，名小艳，高挑个儿，剪着漂亮的女运动tou，瓜子脸，五官端正，一双月牙yan又黑又亮，很迷惑他的心。唯一的缺憾就是pi肤黑了些，那可能是生来如此，黑中透chu青chun的红run，因而这zhong缺憾也可视作是健康的标志。尚小艳脸上还有一zhong别的女孩脸上没有的高贵气质（这是罗斌最喜huan的）！尚小艳的父亲在文化大革命以前是省里一位显赫的人wu，手握大权，官比罗斌的父亲大几级，但也和罗斌的父亲一样被打倒了。不过尚小艳脸上的高贵气质没有被打倒。尚小艳是学校乒乓球队的主力队员，她可以把一只比jidan还小三分之一的轻飘飘的乒乓球chou打得刚猛有力，那扣球的动作漂亮得令同学们目瞪口呆，尚小艳还有一门优点就是成绩好，她爱学习，喜huan回答老师提chu的一切问题。她的mei丽是全班同学有目共睹的。她shen上的一切，包括她那短短的tou发和撅嘴儿不理人的神态以及衣着等等都让罗斌暗中爱慕。罗斌在教室里，只去注意她的表情，只去捉摸她的yan神。回到家里，站在“轰轰轰”的hua生壳灶前，nie着锅铲在生铁锅里咔嚓嚓翻动时，思想的是尚小艳的yan神和嘴儿。在碧清的湘江河边举着铅笔专心致志勾画着船的当儿，画着画着，忽然就停下笔来凝视着天上浮游着的白云很走神地想着尚小艳。那时罗斌15岁，却陷入了初恋的情网中，就像一tou野兽掉在陷阱里一样不能自ba。

现在的中学生也有恋爱的，但胆子比那个时候的中学生大十倍还有多。罗斌那时候仅用一双并不怎么迷人的yan睛去表达自己的爱情，妄想与她那妩媚诱人的目光撞chu一点火hua来，只要他听懂了课，他便折过tou来，大着胆子去寻找她的目光，就仿佛猎犬觅食样地寻找。她gan觉到他的yan光，于是也偏过tou来，于是两片目光如同清泉汇到了一起，于是罗斌gan到了一zhong说不chu的甜mi和富有。罗斌多次想向他爱慕的姑娘作一番表白，表示他愿意同她“海枯石烂”下去。他总gan到那双yan睛里的内容是很绚丽多彩的，就像海底世界，充满了迷惑他的东西。他觉得那双yan睛同他的yan睛一样隐藏着爱情的急liu。也许这是个错觉，但这个mei丽的错觉却毁了他的高中生活。初中面临毕业的那个月里，有好几次罗斌想拦住她，对她说他爱她。但也许是爱得诚吧，反正他的胆子还不足以去表述自己的爱情…毕业那天，罗斌觉得今天再不表白就没有机会了。于是他急急走到校门外拐弯的街口chu1等她。他发誓今天无论如何要拦住她，向她倾诉自己两年的爱情。天下着小雨，街上shi乎乎一片。罗斌站在一家商店前的屋檐下，一颗心有8斤重地盯着人行dao和雨中那张破旧的校门。他从昨天开始就思考着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他现在仍在思考着怎样说第一句话。他决定一开始就来个单刀直入好：“尚小艳，我想和你说说话。”他gan到这句话去得平实自然，不会使对方难堪，更不会一开场就把自己的脸丢荆他有一zhongjin张不安的幸福gan，他等待着她从校门里走chu来。她chu来了，举着一把红hua布雨伞，朝他守候的地方缓缓走来。然而，他竟满脸绯红地赶忙躲进了商店，直到她苗条的倩影从商店门前经过，他才悄悄走chu来凝望着她的背影自惭形秽地垂下了tou。“我的胆子跟麻雀一样小，”他不得不向胆怯屈膝投降说“我不是男子汉。”

这zhong屈服自然就导致了他用写信的方式去表白爱情。就是这封信使他名誉扫地，使他在高中时代拾不起tou来，使他的高中生活显得很灰暗。罗斌进入高中一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天，他趴在桌上，对仍在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