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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谦卑(2/2)

真正的谦卑是伤害自己(如我那位发疯的同学),因而令人同情;而伪装的谦卑则会伤害别人,它想的事就是你发疯。这是我最近才悟到的。

谦卑其实是一经过掩饰后现的品格。它有讨巧的意味。它是压制个健康发展的隐形杀手。在现代生活中,由于错综复杂的人际往和形形的利益之争,谦卑有时还成了保护自己的一有效方式,那便是伪装谦卑、装孙,从中获得好。因为我们这个素有“礼仪之”之称的中华民族视谦卑为德。看到一个人在你面前战战兢兢、低眉顺、小心翼翼、哈腰地与你谈,总比看一个人居临下、眉飞舞、颐指气使甚至飞扬跋扈地与你谈要舒服得多。所以假谦卑在社会上风极健,大行其,明知它是一伪善,偏偏还是一唱百和。

尴尬,久而久之他就灵魂崩溃了,所以他最后才会对待玻璃毫不谦卑地奋勇砸下去。

可我不想成为那样的谦卑者,因为那谦卑会令我发疯。我活得虽不灿烂,但很平实,既憧憬情又文学,不想疯。而且,我相信一颗真正自由的灵魂会使我的激情和才情永不枯竭。只有这样,我才会对得起自己和上帝。

那么他们需要我说什么呢?我终于明白了,是要把我也塑造成一个如他们一样的谦卑者,微笑着对着陈旧的风景无心无肺地抒情,对每一个接侍者(不其气质你如何不喜)都低三下四地拱手相谢,大概只有这样,我才是他们所认为的完善的人吧?

不久前我到一名声很大的旅游参加某次会议。主办者在接待上确实周到情,令人动。无论是饮还是住宿,都让人觉得很舒服。其中某位接待我们的人则更是满面谦卑,一会儿问住得好不好,一会儿又问吃得可不可,这无微不至的关心有时甚至让人有诚惶诚恐的觉。这人与你讲任何话,都要先说一句“对不起”那一瞬间你便会心慌意地以为自己了什么错事,然而这人对你说的无非是明天几起床吃早餐,午后去哪一等诸如此类的话。这就不免令人怪讶,觉得这礼貌用语实在没有来由。我对笔字一向生怯,所以逢到签名时便忐忑不安,若是主人备有碳素笔便可解除这份尴尬,偏偏有时只有笔横在砚台旁,看着文房四宝就像看到刑一样使人顿生寒意,虚荣的我便常常提前离开闹的签名场所,逃之夭夭,惟恐自己的字丢人现。有一天我便这样溜了,然而没想到总是满面谦卑的这人却找到我说,人家招待你们的人没什么恶意,只求你们这些名人签个字,是尊重你,怎么你却一脸的不屑一顾?我如临大敌地实情相告,然而无济于事。这人大概已经认定我是在耍“名人”的派,真是冤枉!把我想成名人抬举了我不说,没有哪个赴会者会想着去得罪主人。于是我想,先前我所看到的谦卑只是杀气腾腾背后的一层假意温和,事实也证明了这一。当我后来在那个景对某新闻单位的采访讲了几句真话,说这风景我并不陌生、不觉新奇之后,上遭到了另外的谦卑者的攻击:气真大呀,太自以为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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