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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红卫兵的自白xia(2/7)

我先几句别的。当时我一直是动态的,负责跟全国各地联系的。所有材料都从我手上过,所有传单都经过我过目,有时还拿大喇叭上街辩论啊。大喇叭放车上边,十好几个喇叭捆在一起,扩大机搁车里。还有一个备用喇叭,随时准备被砸。我们那时训练的广播员哪,现在电台都不可多得。我那个相好的女同学,声音极好,连讲那么四、五个小时也不累。讲话也投稿,拿嘴说来也特别台乎逻辑呀。我们兵团还培养那么一个人,专背语录的。、思、列和主席语录他都会背。辩论时需要语录,只要说,快,来,他肯定给你来一条

那时大串联,坐火车不要钱。上车之后哇连厕所里都是人,有的躺在那个行李架上,人在车上不敢下去。我先一句,后来上武汉的时候,我旁边坐着一个湖南的小女孩,三天没敢动地方。我说你怎么不下去买吃的?一下去就没座啦。尤其车门一开,唿啦就来一大群。那时人们说老实话,比得上铁游击队的平。最平的就是在坐椅靠背上把铺盖卷打开放好,人躺上去,还睡觉,你能想象吗?可那时真兴。

的剧我最看的就是。唉呀,斗田汉斗得太厉害啦。田汉跟现在那少林寺那个护寺的大和尚差不多,接着大牌,上边写"反革命修正主义分田汉",旁边一个是民间文学研究会的贾芝,还有一个就是阿甲。这田汉哪,对下弯。那阵北京斗人的平真哇,对弯就是人跪着,背弯下来,脑袋贴在大上。哎!再一看哪,田汉脑袋上啊三条血,他光脑袋,可能是刚剃的,当然原来发也不多。反正批判他的人呢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不是红卫兵,都是似的。所谓罪状大多是闲事。"文革"批人,都是把正事和闲事相结台。中国人哪越是闲事大家越兴趣,越能搞臭一个人。光批判他怎么搞修正主义,鼓反革命分,老百姓听了上不了劲,实际上是先把你名声搞臭了,政治上也就不打自倒,好办了。

从山西到陕西一路上看见人民啊,穷啊,心情就不一样了。路过一个村,一个孩看上我前的纪念章,上山采了一天草药,拿药跟我换。唉呀我这泪一下就下来啦。我说人民对主席情多哪就是啊,我本不要那药材,嘛用呀,我赶把那纪念章,还有我们那一块来的同学的各奇形怪状的,都给他啦,他就如获至宝。他妈妈说了一句话:"别瞎玩,好好供着。"那村里呀,凡是贴主席像的地方呀,都是原来灶王爷的地方。为的是更加崇敬啊。是啊,这不是把主席神化了吗?代替灶王爷啦就是啊。这实际上已经成了悲剧是吧。到延安的时候就更加失望。一看延安这家伙大土堆一样啊,本就不好看哪就是。什么宝塔山呀,七八糟的,而且陕北人哪,跟想象的也不一样。就说白羊肚手巾吧,脏极啦,都跟抹布差不多。人民本不那么兴,低眉顺,不像舞台上着红兜兜舞那样,对我们串联的学生也没啥情。我们住的都是红卫兵接待站。也许人太多啦,什么也没看,就看了主席跟江青三人的合照。回来的时候,思想反复就更大啦。我说这是什么革命啊,人民太穷啦就是啊,真穷啊。就我刚才说拿药材换像章的那村人,好几家的始娘穿的那,补都补不上来呀,把中国人成嘛样啦。我心里非常压抑呀。延安不是革命熔炉吗?共产党发迹的地方啊,它怎么还是这样啊?

十一月份,大家都串联回来了。大家也都有了经验了。各派组织加了,跟着争着斗黑帮。这就是六六年冬天,学校的斗争已经跟社会上的斗争联系起来。社会上又因对驻军问题产生两派。我那个组织为了替一个挨打的工人造反组织说了话,莫名其妙成了拥军派啦。对解放军我是有情的,支持驻军理所当然。当时我们叫"拥军兵团",七军团二八班。当夜间巡逻的时候哇,每个人都是一个柳条帽。对立面贴解放军大字报,我们嘛呢,每天夜里去,多冷的天推着个小车,上面扔一桶糨,偷偷摸摸地到大街上拿手电照。凡是攻击驻军的大字报,看着没人,上就糊上,然后再写上"决拥护解放军,谁要毁我长城就砸烂谁的狗!"你说那阵多认真哪。我就觉得怎么反也不能反解放军呀。解放军解放了中国,军队在我心目当中最神圣。我们好多战斗支团哪,都是主席的诗词命名的,"反到底战斗团","丛中笑战斗团","卷狼战斗团",我那战斗团就叫"冷向洋战斗团"。主席不有一句"冷向洋看世界"吗。这时社会上有个"狂人造反团"哪,他们组织纪律特别,袖章上"狂人"这两宇呀不是一般写法,写的"人"字就像风刮的那样。"狂人造反团"善于抬死人上街游行啊。死人都是两派武斗打死的。他们就攻军事制委员会啦。我们这个兵团好家伙接到通知行动好快,从桥西跑到桥东啊,只用了二十分钟,从近跑,然后就整个二十几排学生啊,把军事制委员会保护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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