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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2/2)

本义举臂呼:“一定要解放台湾!”

复查说,他也不相信石臼怎么可以打架,但老班说亲所见,说得有鼻。一个石臼敌两扇磨,上下跃,左冲右突,碰撞得一把把金星四泻声震如雷,很快把地上砸一个又一个坑,密密麻麻像夯地。在那一刻,似乎远近所有的乌鸦也全飞到这里来了。黑压压地挂满了一棵棵树,哇哇哇地叫。

几天之后,茂公一气没接上来,就死了。

他给我一条背脊,没有任何动静,不知是睡了,还是没有睡着——抑或是睡着了但还在暗暗地耳听八方。我也张着耳朵,听自己的呼,听茂公丘有小泡冒泥浆的声音。

茂公气得睛冒血“好,好,你们打,你们放势打,老饿死了,变个饿死鬼也要掐死你们!”

人们说,茂公的魂不散。腊月的一天,本义家打了一副磨,从石场里抬回家时路过茂公家的门。本义放下担去岭上找野窝,刚走几步,忽听后有咣当咣当的响,不觉吓了一。下村的人也差不多都听到了这异样的声音,先是一些娃崽,然后有汉们,也赶来看个究竟。他们一到现场无不惊得呆若木,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睛;本义的两扇新磨,正在同茂公家门的一个石臼大战——

人们把石臼和石磨的碎尸收捡起来,远远地分开,用来填了田里的滂。石磨填了本义家的三斗丘,石臼填了茂公丘,这才了难。

其实谁都知,他那斗笠早就破了。他下了这么多苦瓜籽,不难想象,到本义大喊“解放台湾”的时候,村民一呼百应,纷纷上阵,尤其是万玉他爹,不但跑到茂公的田里打禾,还顺便把茂公家在田边的几瓜藤扯个稀烂。还有些后生故意齐声喊“嗬嗬嗬——”的尖声,闹得村里犬不宁,生怕茂公听不见。

会长和皇军作对,连他的斗笠也不放过,背着他放狗来咬。主人说尽了好话也没有用,最后只得忍气吞声地赔了他一铁锅。

茂公果然听见了,气吁吁赶来了。跺着一在坡上大骂:“本义你这个畜生,你光天化日抢老的禾,不得好死咧”

他回喊他的儿盐早和盐午,要他们回去拖刀来。两兄弟还只是娃崽,早被这场景骇呆了,站在坡上不敢动。茂公唾沫横飞把娃崽骂了一,自己扶着拐回去,不一会,拿来一束柴,在田边放火。他的田早已断,禾枯得很,一风鼓过去,火就喳喳喳地燃成了大势。他看着人哈哈大笑,跺着脚又骂:“杂哎,老吃不成,你们去吃,你们去吃呵,哈哈哈…看到手的粮顷刻之间化为烟灰。

“我也不相信,他们神讲。没有文化。”复查笑了笑,翻过去“不过,你放心落意睡吧。”

自那次以后,本义虽然时不时还是门大嗓骂茂公,但再不走茂公家门前过了,也不来茂公丘了。茂公的婆娘和两个儿最终人了社,但他们家社的一,本义说什么也不要,拉到街上卖了。还有一张犁和一张耙,本义也不敢留下,派人把它们挑到铁铺里回炉。

有两三个力气大一的汉上前去制止,找来杠隔开恶战的双方,累得满大汗,还是隔不开。咔哒一声,压着石臼的一条杠居然拗断了,石臼愤愤地再次起来,疯了一般朝石磨去,碾得闲人往两边闪。它们你退我,我扑你挡,白地斗成一团,最后离开了地坪,打到沟边,打过了桥,扭到岭上去了,闹腾得一片茅草哗哗响。人们更为惊讶的是,这几个石居然都黄黄的血,留在地上和草叶上。它们在岭上都尸分数块的时候,只有一两块碎石有气无力偶尔动挣扎一下,所有石块的断面血涌如泉,汇集成,从岭上汩汩往下曲折延绵足有半里路,最后黄了整整一个藕塘。

说到这里,复查问我知不知石臼。我说我看见过,是舂米或者舂粑粑的一,样像盆。我还知,舂分为手舂和脚舂两。手舂是人持舂林上下捣击。脚舂则稍稍省力一些,有像翘翘板,人站上翘板这一,跌得那一的舂持扬,一旦松脚,舂就重重砸到石臼里。

应答声同样震耳聋:“打他的禾,吃他的谷!哪个打了哪个要!打他的禾,吃他的谷,哪个打了哪个要!”

老班后来说,这是主家结了仇,他们的石怨气贯彻,也会结仇。往后冤家们最好小心,没事的时候莫把自己的东西随放。

本义声问:“有人对抗合作化,如何办?”

社积极分们跟着喊:“一定要解放台湾!”

我听了哈哈大笑,不相信真有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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