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的笋——”志煌大喝一声。

爹的。

煌宝倒不在乎工分，任凭队上去扣。他不在乎岩以外的一切，那些东西不是自他的手，就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他想不什么要在乎的理。当年他同打离婚的时候，娘家来的人差不多把他家的东西搬光了，他也毫不在乎，看着人家搬，还给人家烧茶。他住在上村，不远的坡上有一片好竹。到了天，竹在地下窜，到跑笋，有时冷不防在什么人的菜园里、或者床下、或者猪栏里，冒大的笋尖来。照一般的规矩，笋跑到哪一家，就是哪一家的。志煌明白这一，只是一起来就有些记不住；他去菜园里搭瓜棚的时候，看见园里有一个陌生的人，大概是个过路，一看见他就慌慌地跑。那人不熟路，放着大路不走偏往沟那边，志煌怎么城也喊不住，睁睁地看着那人一脚踩空，落到的沟里，半个陷淤泥。一声响，那人的怀里一个的笋。

那人从地上捡了笋，呆呆地看着志煌，实在没有看什么圈，什么危险，这才逃命也似的飞奔，一会儿就不见了。志煌看着那人的背影有些好笑，好一阵以后才有疑疑惑惑的表情。

“你的笋不要了？”

他把笋甩过去。

还有一次，有个双龙弓的人到石场来哭哭泣泣，说他死了个舅舅，没有钱下葬，只怕死不成了，求志煌赊他一块坟碑。志煌看他哭得可怜，说算了算了，赊什么？你拿去就是，保证你舅舅死得成。说罢挑一块上好的青石，给他錾了块碑，还搭上一付绳，帮他抬下岭，送了一程。这个时候的石场已经收归集了。复查是会计，发现他把石碑白白送了人，一定要他追回钱来，说他本没有权利这样的人情。两人大吵了一架。

过路客脸惨白，看着志煌手里的刀，一哆哆嗦嗦。见他没有什么动作，试探着往大路那边移动碎步。

志煌黑着一张脸说：“岩是老炸的，老破的，老裁的，老錾的，如何变成了队上的？岂有此理！”

那人差摔了一跤。

事后，村里人都笑志煌，笑他没捉到贼也就算了，还砍一棵树把贼救沟来。更可笑的是，怕贼走了一趟空路，送都要把自家的东西送上前去。煌宝对这些话眨眨，只是他的烟。

复查只好扣他的工分了事。

显然是挖了志煌园里的笋。志煌视若无睹，急急地赶上去，从腰后柴刀，顺手砍断一小树，把树杆的一端放下沟，让沟下的人抓住，慢慢地爬上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