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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ba佬(2/3)

如果哪一天众人提防得。他实在找不到容之隙,就会在某个避风架两条扁担,扁担上和衣度过一宵。这是他的一门绝技。他甚至曾经表演过在一条扁担上睡觉的本领,呼呼睡上半天,丝纹不动,不会掉下来,一条背脊骨,足以让踩钢丝质杂技演员瞠目。

话还没有说完,黑相公冲到他面前,一个蒙古式摔跤的背包动作把他放倒。他抬起来的时候蒙着满脸的泥。

霞妹是一位女知青,黑相公刚刚打上主意的对象。

他磨牙依旧,最后只能被我忍无可忍地驱逐,搬到另一个棚里去。其实他没什么东西可搬,没有被,没有箱,没有碗也没有筷,甚至没有自己的扁担和锄。对他不怀好意的一清白,没有任何一个工棚的人愿意收留,连他的一位同锅堂兄,也嫌他一床草席都没有,不愿与他共床合伙。好长一段日过去了,他还没有找到自己可以归属的窝。这不要,他与别人一样,还是每天都活着,尖尖细细地活着。一到落黑,黑夜沉沉挤压他的卑微。他尽量洗净脑袋和手脚,尽量堆的嘻笑脸,一个个工棚串过去,暗暗寻找目标,半求半赖地见空床就上。你一不提防,他就钻到床角去了。你再一迟疑,他就佯作鼾声呼呼了。你怎么骂他打他,你怎么揪他的发和耳朵,他就是不睁,就是不动。

后来还是乖乖地去了公社卫生院。关于为什么是他而不是他婆娘去结扎,说法很多。他说婆娘有病,扎不得。别人则说他担心婆娘偷人,扎了以后容易瞒天过海。还有人说,什么呵,结扎的人每人可以享受政府奖励的两包糖和五斤猪指标,兆矮从未吃过糖,所以争着去挨一刀,也享受一回。十多天以后,他门了,上工了,脸刮得青青的,脸也红了许多,好像糖真他娘的有神效。后生们笑他,说都是婆娘去扎,哪有男人去扎的?一刀割下去“不成了个阉官么?他急得不行,说政府保证过,决无此事。见众人还不信,把扯下来让大家参观一洗自己的不白之冤。

似乎已成了一好,一趣味,一与实际目的没有多少关系的文化娱乐——常常在他并不需要钱的时候。有一次他情愿被照相公骂得狗血淋,上午传了他一块钱,下午在他的拳之下原退还,什么事也没有。当然,借钱本就是事,一张票在自己的衣袋里了几个时辰,心里可以十分踏实和愉快、“钱和钱一样么?”有一次他认真地说“用钱莫什么了不起,是人都会用。用什么样的钱,用得快活,那才是讲究。”

他情愿每天晚上施展他的扁担功,决不愿意回家去搬来一床草席。有奇怪的是,他寝霜宿,从没有发过什么病,反而永远神抖擞如一只小公。我每次醒来的时候,他早就忙开了,坐在朦胧的晨光里磋什么草绳或磨锄。我睡惺忪到工地上的时候,他肯定早已了一汗。太来了。太燃烧着大地上弥漫无边的雾气,给兆矮镀上桔光辉。我特别记得,他挖土的动作很好看,沉重的钯不像是他扬起来的,而是自动弹跃起来的,随着他的步,一步一轻松的辐线,抑扬有致。把落下来的瞬间,手腕一摆,钯顺势转过来,将土疙瘩准确而及时地击碎。他的双脚虚实替均匀地踩在节拍上,决无拖泥带的动作,决不会有时间和气力的丝毫浪费。他的动作不可以个而论,所有的动作其实就是一个,不可分解,一气呵成,形随意至,舒展畅,简直是一曲无懈可击的舞蹈。他低着,是桔光雾一优雅而灿烂的舞星。

倒说得很有哲理了。

黑相公红了脸“他这个鳖耍氓!”

你打死他吧。

兆矮慢慢扎“说你的霞妹你就心痛了吧?你霞妹那么圆的,不是让人…”

黑相公与他有皂之怨,不想放过他,说模样虽说没怎么变,天晓得还用?

他又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钱算什么东西呢?人就是要图个日快活。”

兆青说:“小。把你的霞妹叫来,你就晓得它用了。”

这台工机的工分当然最多。如果是记件工的话,他常常一天下人家两三天的工,让大家红而且不可思议。尽如此,他仍然在扁担上过夜。我后来才知,他平时在家里也是这样过的——他娃崽七八个要吃,两张床上的破被要盖着娃崽,实在不上他。

他个小,瘦如蛤模,睡在床角似乎只有欠欠的一小握,加上屈背缩脚,倒也真占不了多少地方。

泥脸爬起来

计划生育运动开始的时候,他是重结扎对象。他对此最为不满,说共产党地,怎么还要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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