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粉红色的塑料凉鞋去送你,火车开走的时候我想你再也不会回来。我经常给你打电报,我喜欢电报的速度和直白,那是我最初的写作。后来邮局的人都认识我了,一百多个字才算我一块八毛钱。后来你回来了,当你告诉我你是个绝对的同性恋时我打了你一个耳光,在与男人有关的问题上,我从此就有了打男人耳光的坏习惯。这是一种病,通常都是在封闭的、有地毯的、有空调的、没有音乐的房间里我会对不陪伴我的男人犯这样的毛病,虽然总共才几次,但我一直很后悔,我觉着自己很失败。
奇异果我很偶然地撞到了他的事里面。厕所的味道,暧昧的味道,恐怖的味道。其实我也害怕,威胁是来自各方面的。那时我们总会问自己为什么是这样的?好像谁不去欺负他,谁就不够酷似的。这有点莫名其妙。他洗澡的时候用拖把上的布把门缝都封起来,他怕有人看他,这事让我很难受,我想我得帮他。那小女孩让我的灵魂已飞走,除了我,除了她,到今天为止你都是唯一知道这事的人,那时我逼迫自己必须具备一种刀的气质,这是一个机会。是的他很感激我,后来他变得很勇敢,走路总故意扬着头,后来谁也不敢欺负他了,但是威胁从来没有散去,把灯关上它便到来,我们从那种气味里来,那种气味成为我们共同的秘密。这很惨痛,也很迷人。他喜欢和我在一起。他常和我一起走在冬天的街道上,他说冬天走在马路上会有一种兴奋的感觉。记得我们常走的那条大街的拐角处有一个小花店,黄昏时分,里面总会亮起一盏小灯,灯火鬼光,闪闪烁烁,神秘温情,刚到美国的那一年里我整天想念那条大街。
我我们是可以忘记很多事的。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月亮都在怀旧。全世界都是诗人。明天有一个月饼聚会。今晚我本来是应该在家里选衣服,试衣服的。月饼聚会五朵金花聚会金技玉叶聚会。上海是母的,像个舞台,每个演员却都没有台词。周末赶PARTY,经常在不同的地方碰到同一批人,这是最没劲的,也是最有意思的。我每次都要精心为自己挑选衣服、饰物以及化妆色调,我要求自己是香喷喷的、有很多秘密的,我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这样,我想我是情不自禁的。我以前的男朋友特别看不惯我这样,他总是说你慌什么?你很美,你不要觉得别人比你时髦,时髦算什么?我说我只是需要把自己融入其中,我需要用这种方法来爱上这个城市。所以,现在我用同样的话对你说请你理解我,我要睡了,为了确保我明晚在聚会上出现时没有黑眼圈,我现在必须睡了。这并不代表我不想听你说话,明天你来替我化妆和选衣服吧,因为我今天选不清楚了,你们把我搞得乱七八糟的了。
情书天天想你天天问自己,原来习惯是那么难改,我的小甜心再也不甜,你为什么独自徘徊,难道不怕大海就要起风狼,假如流水能回头,请你带我走,假如流水换成我,也要泪儿流,假如我是清流水,我也不回头,时光不停地流,一去不回来,树上美丽的花开得那么可爱,花儿谢花儿开,谁能明白,我是星你是云,是爱情不够深,还是没缘分,你要接受今天身边的一切,你爱我,我爱你,别问爱从哪里来,风从哪里来,爱就像一首歌一幅画,希望你不要把我忘记,风儿走来问我,什么叫做寂寞,我的年记还小,哪里懂得寂寞,云儿也来问我,恋爱是否快乐,我还不解风情,怎知是否快乐。
这么多年来奇异果经常在临睡前写下一小段这样的文字,每一次的内容都差不多,甚至重复。
然后他会吃减肥药,吃完减肥药就去关灯。
天“啪”的一下破了,月亮的碎片撞落在窗前,奇异果的睫毛颤动着。有一些问题,在月光下无法被遗忘。在关灯的那一刹那,以及在关灯之后、闭上眼睛没睡着之前想的事,是奇异果一生都无法解决的事。无论他会想什么,他认定都是他无法解决的人生大问题。
浴缸早晨的阳光很甜,像香草冰淇淋松松地抹在天上,它不刺眼,但苹果看不到,因为此刻他在睡觉。他在下午的时候起床,然后想象这一天早上太阳的形状,这么他就有了一种起床的感觉。这是他一天的开始。
他总是在起床后无所适从,他可能会先刷牙,也可能会先吸烟,或者先听一段音乐,他每次醒来时听的音乐都一样,小提琴,帕格尼尼。他也可能在被子里扭动一阵他的身体,然后随便打电话给任何一个人,听听别人向他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