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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4/7)

的是梦中的这把小手枪绝对是用来自卫的,我看着他不停地咳嗽,我没有要帮他的意思,他咳着咳着就断了气,一句话也没说。我一个人坐船回来,看不见海,周围是新疆,我的新疆。回到了上海,我走进了一个酒吧,就是我父母家门口的那家部落人酒吧,事实上我极少去那家大学区的酒吧。在酒吧里我一个人坐在吧台上望着屋顶发呆。可怕的事发生了,一个人,好像是男人,好像是女人,走进来,看也不看我,手里拿着把一模一样的小手枪,在梦里我清楚地认为这就是我手上拿过的那把手枪,于是我跟酒保说我也拿过那把枪。

在梦里四天过去了,我终于鼓足勇气来到流水面前我说谈谈咳嗽咳死了,死在日本。然后我开始哭,我非常难过,浑身发抖地不停抽泣。又是几天以后,别人写给他的信都被转到了我这儿,我开始哭着翻看那些信,内疚得要命,这时电话响了,我醒了。服务员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收拾房间。我发现巧克力不在,我发现我的枕头湿了一大片。以前我可从来没在梦中哭过。

我被这长长的梦吓呆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害怕,我无法确定。我又哭了,我搞不清是梦是醒,我越哭越伤心,伤心是不需要理由的。事实上我无数次想过谈谈为什么那么好运他到处打架为什么没有报应?他给所有人制造麻烦,谁跟他在一起谁倒霉,他伤了所有人的心,这种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可梦中的那种悲痛和恐惧绝对地侵人了我,它们像一些小虫一样侵蚀着我梦醒后的身体,侵蚀着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节。

我很搞不懂自己,那天我像是得了一种伤心的病。我为自己的生活制造了太多的狗屎,我的愚蠢,我的不善思考令我不停地在交狗屎运。房间里到处都是来源可疑的声音,我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样子了。

我没有参加巧克力的第二场演出,我在房间里一天一夜没出门。

巧克力那天回来得挺早的,他说北京的酒吧不好玩,因为这儿酒吧里的人看上去都很不快乐。那晚巧克力用唯一的一个他本来打算做面膜的著茄给我做了著茄三明治,我一口没吃。

谈谈喜欢著茄,我不喜欢。

我觉着这个梦本身,比不上我在梦中以及梦醒后的所有反应奇怪。这个男人没有受过教育,从小缺乏照顾。被嘲讽,受愚弄,歧视的目光令温驯的心从此失控。他脑子里的那根筋没搭错的时候是个可爱的好人,否则就是个绝对的混蛋,而他却让很多女人放不下。他的敏感很有创造力,这造就了他的艺术气质,有时甚至会让人觉着他挺深刻的,事实上他什么也干不了,我认为他的问题是话太多,我看见他的作品从他嘴里变成了空气,而他却让很多女人放不下。他的爱很绝对,具有排山倒海的气势,但他说变就变,而他让很多女人放不下。

他到处在破坏,他关注的永远是自己的感受,他的脸永远像一张没有整理过的大床,他做爱通俗像一条T恤标语,而他让很多女人放木下,这一天,我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我曾经过于低估了我和谈谈的关系对我的影响,我开始确信这场结婚闹剧已给我那惊慌不定的腰部造成了重大深陷的创伤。

12月28日,我一个人去了通县,我和吴红巾一起喝酒唱歌,我觉着那时的天空很美。

12月29日早晨,我醉醉的牵着巧克力的手飞回了上海。

我和流水回天空伟大而灰暗,寂静的指尖触摸耳朵,荒凉的味道,像雪片粘着上额。死是黑红色。谈谈说过他的死一定会是一种情感。再也不会刮风,再也不会下雨了,而我们继续活着。我每天站在窗前,我看着窗外的大街,这个陌生的城市,我听着那张《九个目标的欲望》。对于我、流水、落花来说,这个男人再也不会张开怀抱融化我们,再也不会掀起波澜搅乱我们了。我看见谈谈走下舞台胡言乱语被大喝倒彩。我有时也会感到羞耻,仅仅因为他死了,我还活着。

我知道有一个电话我必须要打,我要找到流水。但是她还是先来了。现在她就坐在我身后的地毯上,和上一次的会面一样,她抽烟的手在一阵阵颤抖。她说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你干的,你别太担心了。我并不相信她的这句话,尽管我认为她从不会对我撒谎。

流水是个永远做不醒校园梦的源俄派诗人,这年头还在写股俄诗的人不多,而她是个天生的膝俄诗人,她从那儿来,她只属于那儿。不管这个时代在怎样改变,她都不会改变。她的容颜是一种美丽的哀愁,她的身体是一种寂寞的敏感,她很美,美得很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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