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儿，错！大错特错！你看好了——这青料可是的苏麻离青，多么纯正翠，而且颜浅适中，瞧这画面上的婴戏图，这是明代最行的纹饰，从这缸的造型、胎釉和纹饰的时代风

"天友啊，偌大件的青缸，既漂亮又有年份，实属可遇难求，祝贺你捷足先登！不过，这么好的东西，可要沉住气，不遇到大主，千万别仨瓜俩枣就走了！"

金岳武哈哈一笑："那还用问，乾隆官窑。"

这就让贾有很为难了。因为郑天友刚才嫌贵，才让柳三羊给价，可郑天友突然又一杠，而且给个"价儿"，虽说已经有的赚了，可这么好的东西赚得并不多，卖了实在有可惜。若不卖给郑天友，又怕柳三羊这边也不能成，那就要飞打了。于是贾有很希望柳三羊也给价儿，若柳、郑两人争着买，最好像拍卖会那样买主争着举牌，那就把价抬上去了。人们不要怪罪古玩行的人太鬼，不这么办就挣不着大钱。

郑天友一听这话立就掉脸儿了，说："贾有你这人怎这么岔儿？还声声说懂行里规矩，先来后到这老规矩你懂不？"

郑天友又问："什么用的？"

郑天友得到一个明瓷大缸，心里多少有些得意，便找到他的同事——跟他一块儿买断工龄倒腾古玩的金岳武，想让金岳武开开，显摆一下新买来的东西。这俩人以前都在建筑公司，近几年看别人倒腾古玩赚钱，便一起下海了。都是四十来岁，正当年。金岳武比郑天友人缘好些，心直快，能聊善侃，际面广，信息来源多。郑天友自然离不开金岳武。

"见谈不到，只能说说个人看法——从这缸的青成看，纯正翠，浅变化有序，虽不像明宣德青那样泽邃，但却有苏麻离青的特征。从纹饰风格看，靠缸沿的上分，画一周回廊，回廊上方画一圈山通景，以下为主题纹婴戏图。这纹饰在明代非常行。从缸的造型、胎釉和纹饰的时代风格看，这应该是明代万历年间的文房画缸。在缸里放上几幅轴画，往书房里一摆，多有书卷气。可如今一般老百姓家，谁还趁个大书房呢？所以，估计想买它的人不多。我的看法不一定对，在你们面前班门斧了。"

郑天友一转冲着痰盂，"呸"吐了一酽痰。心想，你一个小编辑充什么大尾狼？好像天底下就你一个人懂古玩，别人都是二赶？

贾有很失望，因为柳三羊不上路。贾有灵机一动说："我看这样吧，天友，咱俩也别矫情，你再加钱这缸就归你了，怎么样？"

贾有此时很希望柳三羊借着话杀来，那他一下就主动了。谁知柳三羊却不动声地说："还是你们先谈吧，既然小郑又给价了，就是有诚意买。"

神有神，鬼有鬼，虾有虾，蟹有蟹。

贾有也递给郑天友一支烟，说："天友你急什么？谁说不卖给你了？人家柳老师鉴定了半天不就是想买吗？我让人家给个价有什么不对？再说了，你不是给完价咱俩没成吗？"

金岳武来到郑天友家，一见这大瓷缸，顿觉前一亮。一"骤见之而心惊"的觉油然而生！

"贾有，既然你肯让价，那我就再给一儿，一万五，怎么样？"

贾有却没看郑天友，他忽觉平地里刮来一阵清风，卷走了暗的乌云，心里那个豁亮！他一拍脑门："嘿！柳老师才是真正的行家！别看我总倒腾缸呀罐的，纯粹是瞎买瞎卖，好东西在我手里也给卖漏了。柳老师的话让我茅顿开，敢情这缸是件文房雅玩，我和小郑还以为是养鱼缸呢！虽说现在有书房的人家少了，可这毕竟是件好东西。你是研究古玩的，还过书，如果有兴趣就给个价，货卖识家嘛，差不离你就拿走。"

这次到郑天友哈哈大笑了：

金岳武不假思索："你去过故没有？你没见故大殿前边总摆着四大缸吗？摆大缸是什么意思？盛用的，防火，而且还有一讲，就是财，它象征着国富民、太平盛世嘛！"

柳三羊暗想，贾有真是个生意人，多会说话呀！不过这东西怎么也值个一万五六的，先给他一万五试试，嫌少就再加，估计准能成。可他刚要开，郑天友走过来抢先说话了。

郑天友说完也不打招呼，推开门就走了。柳三羊问贾有："这个郑天友原来是什么的？"

主意已定，贾有便对郑天友说："天友，你不是嫌贵不要吗？所以我才跟柳老师谈价的，怎么，你又改主意了？咱可得行里规矩办，等柳老师给完价不能成，咱俩再重新谈价如何？"

郑天友也不再犹豫，怕万一到嘴的鸭再飞了呢，便猛一跺脚，说："就这么着吧，一万六我要了。明天上午十一下市后我给你送钱来，然后把东西拉走。"

因为他听了柳三羊的评，方知这是件明代的文房画缸，来气归来气，但他蓦然决心拿下来，决不能给姓柳的"饭"，让他把这漏捡走。

此时贾有竟然犯起犹豫，心里也有怕，迟迟不敢开价。他怕真开大价来，说不定就把这俩买主都崩跑了，若是因此卖倒了牌，还挡得住郑天友这张破嘴么？他愣怔了一会儿，对郑天友说："你就给一万六吧。行，就一手钱一手货；不行，我再卖给别人。"

贾有："建筑公司的木工。"

在这个节骨上，郑天友却想得跟别人不一样，他觉得即使再给加钱，贾有也未必卖，而且还怕给完价仍然成不了，等于又给柳三羊"饭"。柳三羊这人实在内行，没准就趁机把东西买走了。于是，便急赤白脸起来："贾有，你说句痛快话，少多少钱不卖？"

郑天友虚荣心得到很大满足，他笑笑说："那自然，不邪价我是不会撒手的。哥们儿，我考你一下，你知这缸是什么年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