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他的胳膊就把他拉出了今古轩。在他们出门的那一瞬间,沈蔚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酸酸地滚过一个热狼——这才是郎才女貌、一个拘谨一个外向、绝对能够互补的天生一对啊!
当他们安然坐在红帆酒吧的小单间里以后,巴兰趁柳三羊翻看菜单的时候,用温热的粉唇在他的额头上又嘬了一口,然后深情地睃视着他。柳三羊自从住在今古轩店里以后,已经又开始修饰边幅了,偏分的头发一丝不乱,浓黑的眉毛下两眼闪闪发光,通直的鼻梁撑住略显单薄的嘴唇。那应该是一张擅长煽情的巧嘴,实际上他偏偏不爱说话,更别说煽情。巴兰一时间感到中国古老的相面术已经失灵。但正是这种谦和、沉默、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和彬彬有礼,让她心旌摇动,而且见一次便摇动一次。
巴兰突然间就想明白了,物质上她需要那蓝田,而精神上她需要柳三羊。为何如此?人们或许不知道,强势女人往往是一种胃口很大很贪婪的动物,总希望将视力范围之内最美好的东西都囊括在自己的怀抱里,而且特别容易得寸进尺,得陇望蜀。现在巴兰已经把那蓝田彻底搞定,只等着把孩子生下来,那时候,那蓝田就会对自己更加亦步亦趋。如此说来,她应该知足了。但事实不是这样。俗话说无事生非、饱暖生闲事;巴兰是在刚刚与牟爱萍的较量中取得一个相持的平台状态下生出闲事的,如同在走钢丝时玩杂耍,是高难平台上的高难。
巴兰在看着柳三羊坦然纯洁的面容的时候,就明确地产生一种非要鱼与熊掌同时兼得的妄想。以前这种感觉并不明显,而且在柳三羊面前总有几分自卑,现在搞定那蓝田以后就不同了——她必须得到书呆子气十足的柳三羊的爱情,因为,凭她对柳三羊的了解,与柳三羊产生的爱情才会纯净真诚,没有一丝一毫功利色彩,才是真正醉人的爱情,拥有这种爱情的女人才不枉来一生。而她与那蓝田的结合——她是这么评价的——说到底那只能算一种苟合,是互相需要、互相利用的一种关系,而且只能在暗中行动,简直像偷偷摸摸的鼹鼠,根本见不得阳光。至于一旦她与柳三羊果真擦出爱情火花,将如何收场,她才不管那么多呢!
"三羊,我想疏远你就疏远你,想接近你就接近你,而你一点不反感,不计较,沉静得像一潭死水,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安详?难道你一点不懂生活,不爱女色?那你也太各色了吧?而且即使结了婚也说离就离了,脸不变色心不跳一样,要么就是你生理有问题?"
"还说呢,我离婚还不是让你搅和的?我当然懂得爱女色,在你们面前我心里也时常波澜起伏,但我能够自持,因为,-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嗬,一说就是一大套,你真是胸藏锦绣啊!"
"这也不是我的发明,是《新约·哥林多前书》第13章里说的。"
"你年纪轻轻的读哪门子《圣经》啊!上次你一讲起我的名字就说《圣经》,我觉得那应该是七老八十的人才读的东西。"
"年轻人怎么不能读?《圣经》教人向善,教人忏悔,教人自新;当然我说的读《圣经》也不是让你整天整晌在那儿研究,而是偶尔翻翻,即使这样,我相信你也会开卷有益。"
"我不敢读,我怕一读《圣经》就不敢爱了,也不敢做生意赚钱了。"
"《圣经》只对出格的人是精神上的紧箍咒,你如果不干出格的事,怕什么?"
巴兰一时无话。她想,我现在可是天天在干出格的事呢!
服务生端来了酒水和菜肴,后面跟着叶红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