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翻开报纸，看到田黄石的照片果然照得非常清晰，彩也不失真，一共登了两张，文字报约莫有五百字。而文字下面，有一行齐有为的钢笔字：“如果发这么大篇幅的广告，至少要两万八。”

他确实曾经收到过别人送的元代瓷瓶和明清字画，但他转手就让儿卖掉了，卖了多少钱他本就不问。甚至连那些瓷瓶和字画是真是假他都不问。因为，他不曾帮助别人赚过大钱，人家怎么会送他值钱的真品？所以，上级领导或同事朋友去他家客，一“文长”的痕迹都找不到。当然，这也免不了会听到闲话，有人就说他玩儿得好，手段，拿“黑耗白耗，逮不着的耗是好耗”这话损他。对这话他莞尔一笑，不置一词。

“齐老师，明天我就给你淘换一辆新‘悍’来，你骑着破驴来换吧！”

了门外躺在地上的破自行车，心里立刻明镜似的，便立下保证：

红帆广场优惠卖楼的广告见报以后，家驹心生一计，何不赌上一把？他这么想了，却并不是上就了，他不至于这么莽撞。他去红帆广场的售楼蹲了三天，他想看看买楼的人是不是踊跃，是不是有人敢买一千平米

这时，齿苋背着手远远地走过来了。自从退休以后，他每天至少要来古玩街走一遭，有时候还要走两遭，甚至走三遭。他这辈与真假古玩没少打，与那些东西简直产生了一说不清不明的撕扯不开的关系，让他一天不看、不想那些东西，简直不可想象！而那些东西没有一件是自己家里的。他的家里不存古玩。他怕落嫌疑。当长的时候，局里对他们文有明确规定：不允许染指古玩掌、倒买倒卖。既然如此，他家里连摆都不摆。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何必落那嫌疑呢？但他并没有廉洁到连一次工艺品也没收过。

儿家驹依靠“拼”倒腾建材，年满三十才算给自己挣一房，于是，搞了一个对象，是古玩街一家小店的会计。但家驹还没有汽车，没有像样的家和电。女朋友对此很不满意。其实，现如今蓝海市有个约定俗成的惯例，就是小两结婚女方家里应该陪送汽车，男方只准备房和家电即可。但家驹的女朋友不这么看，她说：“我家里该陪送当然要陪送，我老爸老妈就我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给我他们的存款给谁？但你天天接我上下班总不能用自行车吧？坐电动车我害怕，坐自行车我丢份儿，你就不能买辆汽车？哪怕是没有后备箱的两万一辆的小夏利呢？”

两个人这才坐下来观赏、评田黄石。齐有为的确很有才，铺开纸笔就唰唰唰写了一篇报，接着，就用数码相机从四个角度给田黄石拍了照片。

齿苋家里没什么家底。与人们想象中的家财万贯的文长的形象并不搭界。但齿苋并不是不玩收藏，只是他收藏的东西一般古玩街的人们都不兴趣。他收藏红文，诸如灯、刺刀、手榴弹、弹壳、驳壳枪枪之类的。古玩街的人没人倒腾这些，而他也从不向世人展示。所以说，存这类东西，与存不断升值的古玩不可同日而语，说他一贫如洗也差不多。此为后话。

转天，齐有为送来了一沓《艺品周报》，新报纸夹着彩页，新油墨散发着幽香。两个人约定了喝酒的日和时间，齐有为就推说太忙走掉了。当然，骑走了新悍电动车，把那辆破驴扔这儿了。而且，还捎走一个“压柜台”的康熙年间的铜胎画珐琅卉纹鼻烟壶，而这个鼻烟壶是魏雨缪了四万八从一个朋友手里匀来的。齐有为到这个鼻烟壶的时候，用“心惊”四个字形容魏雨缪当时的心情毫不过分。但他明白，他现在正是求人的时候，牙掉了咽到肚里，胳膊折了褪尽袖里，理应如此。

齐有为一不脸红地答应：“我可真来呀！”

齐有为走了以后，魏雨缪赶到电动车专卖店了2480元买了一辆悍牌电动车，推回来放在店里，等着明天齐有为来了推走。魏雨缪当然不傻，这个账他是会算的。只要造势造得好，这块田黄石在拍卖会上多拍十万八万像玩儿一样！

魏雨缪一阵苦笑：谢谢兄弟，你不说，我也知，但愿我吃了小亏能占个大便宜！

魏雨缪拍拍齐有为肩膀：“不是真的还是假的么？”

女朋友的话自然就是圣旨。因为，女朋友比家驹小七八岁，小女撒个什么的很可，要辆汽车就像撒；而且，女朋友腰窈窕，脸也说得过去，在古玩街有一号，而古玩街是他老爸齿苋天天去的地方，这让家驹很有面；再者，家驹确实到了需要女人的年龄，慢说女朋友不是无理取闹，就算是无理取闹，家驹心里也不烦。每到夜晚，女朋友让他搂一把，亲一，那比吃还让他熨贴。问题是，心里不烦也好，吃一般的熨贴也罢，该淘换钱就得给人家淘换钱去。于是，家驹挖空心思想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