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3jing1神生活的哲学

一

奥伊肯（RudolfEuc，1846-1926）是一位活跃于前一个世纪之jiao的德国哲学家，生命哲学思chao的代表人wu之一。在《生活的意义与价值》（1908）这本小册子里，他对自己所建立的jing1神生活的哲学zuo了通俗扼要的解说。早在1920年，这本书已有上海中华书局印行的余家ju的译本。现在，上海译文chu版社又chu版了万以的译本。奥伊肯的文风虽不艰涩却略嫌枯燥，读时不由得奇怪他何以能够获得1908年的诺贝尔文学奖。从他和柏格森的获奖，倒是可以遥想当年生命哲学的风行。今日又临世纪之jiao，生命哲学早已偃旗息鼓，但我觉得奥伊肯对jing1神生活问题的思考并没有过时。

奥伊肯和尼采是同时代人，他比尼采晚chu生两年，一度还同在basai尔大学任教，不过他比尼采多活了许多年。他们所面对的和所想救治的是相同的时代疾患，即在基督教信仰崩溃和wu质主义盛行背景下的生活意义的丧失。他们也都试图通过高扬人的jing1神xing的内在生命力，来为人类寻找一条摆脱困境的chu路。他们的区别也许在于对这zhong内在生命力的gen源的哲学解释，尼采归结为权力意志，奥伊肯则诉诸某zhong宇宙生命，对于传统形而上学的叛离有着程度上的不同。

chu1在自己的时代，奥伊肯最gan忧虑的是wu质成果与心灵要求之间的尖锐矛盾。他指chu，人们过分专一地投shen于劳作，其结果会使我们赢得了世界却失去了心灵。“现实主义文化”一方面只关心生活的外bu状态，忽视内心生活，另一方面又把人封闭在狭隘的世俗范围内，与广阔的宇宙生活相隔绝，从而使现代人陷入了“社会生存情绪激奋而jing1神贫乏的疯狂漩涡”然而，奥伊肯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他既不像叔本华那样得chu了厌世的结论，也不像尼采那样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超人”shen上。他预言解决的希望就在现代人shen上，其gen据是：在jing1神的问题上，任何否定和不满的背后都有着一zhong肯定和追求。“人的缺陷gan本shen岂不正是人的伟大的一个证明？”我们普遍对生活意义之缺失gan到困惑和不安，这个事实恰好证明了在我们的本xingshenchu1有一zhong寻求意义的内在冲动。既然一切可能的外bu生活都不能令我们满足，那就必定是由于我们的生活ju有从直接环境所无法达到的shen度。因此，现代人的不安超chu了以往时代，反倒表明了现代人对jing1神生活有着更高的要求。

二

奥伊肯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为现代人找回失落的生活意义？他的解决方法并非直接告诉我们这一意义在何chu1，而是追问我们为何会gan到失落。我们比任何时代的人都更加繁忙，也享受着比任何时代更加丰裕的wu质，却仍然gan到失落，那就证明我们shen上有着一zhong东西，它独立于我们的shenti及其外在的活动，是它在寻求、ti验和评价生活的意义，也是它在gan到失落或者充实。这个东西就是我们内在的jing1神生命，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灵魂。

在我们shen上存在着一zhong内在的独立的jing1神生命，这是奥伊肯得chu的最重要的结论，他对生活意义问题的全bu解决都建立在这个论点的基础之上。既然这zhong内在的jing1神生命是独立于我们的外在生活的，不能用我们的外在生活来解释它，那么，它就必定别有来源。奥伊肯的解释是，它来自宇宙的jing1神生命，是宇宙生命在人shen上的显现。所以，它既是内在的，是“我们真正的自我”“我们生活最内在的本质”又是超越的，是“普遍的超自然的生命”因此，我们内在的jing1神生活是人和世界相统一的基础，是人xing和世界本质的同时实现。

我们当然可以责备奥伊肯在这里犯了逻辑tiao跃的错误，从自shen的某zhongjing1神渴望推断chu了一zhong宇宙jing1神实ti的存在。但是，我宁可把这看zuo他对一zhong信念的表述，而对于一个推崇jing1神生活的价值的人来说，这zhong信念似乎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我们甘心承认人只是茫茫宇宙间的偶然产wu，我们所追求的一切jing1神价值也只是水中月，镜中hua，是没有gen基的空中楼阁，转瞬即逝的昙hua一现，那么，我们的jing1神追求便只能是虚幻而徒劳的了。尼采和加缪也许会说，这zhong悲剧xing的徒劳正ti现了人的伟大。但是，即使一位孤军奋战的悲剧英雄，他也需要在想像中相信自己是在为某zhong整ti而战。凡jing1神xing的追求，必隐han着一zhong超越的信念，也就是说，必假定了某zhong绝对价值的存在。而所谓绝对价值，既然是超越于一切浮世表象的，其gen据就只能是不随现象界生灭的某zhong永存的jing1神实在。现代的西绪弗斯可以不相信柏拉图的理念、基督教的上帝或者奥伊肯的宇宙生命，然而，只要他相信自己推ju石上山的苦役ju有一zhongjing1神意义，藉此而忍受了ju石重新gun下山的世俗结果，则他就已经是在向他心中的上帝祈祷了。无论哪位反对形而上学的现代哲学家，只要他仍然肯定jing1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