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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起来找一个好点儿的地方去死。我不在乎自己死在哪里,真的,只要不叫我起来就行。
听我这样说,克鲁格吓坏了。假如参观的人到了,画室里摆着一具死尸比睡着一个病人更倒霉,那会彻底毁掉他的前程,不论这种前程是多么黯淡。他当然不会这样对我讲,不过我从他焦虑不安的神情中看出这是使他烦恼的原因。这使我变得固执起来,我拒绝让他往医院打电话,我不让他打电话叫医生,我什么都不让他做。
最后他被我惹火了,不顾我的抗议便开始给我穿衣服。我身体太弱,无法抗拒,只能有气无力地低声咕哝——“你这个狗东西,你!”屋外很暖和,可我还是像条狗一样不住地发抖。
他给我完全穿好衣服后便又在我身上盖了件大衣,然后溜出去打电话。“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停地这样说,可他只是砰地关上门走了。几分钟后他又回来了,一句话也没对我说便忙着收拾画室,这是最后的准备工作。过了一会儿有人敲了敲门,是菲尔莫,他告诉我柯林斯正在楼下等着呢。
菲尔莫和克鲁格两人把手放在我身下将我扶起来,拖着我朝电梯走的路上克鲁格态度柔和些了。他说“这是为了你好。
再说,这样对我不公平。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是怎样挣扎过来的,你也该替我想想。”他真的快掉眼泪了。
尽管我觉得很不幸、很苦恼,他这番话还是差点儿使我笑起来。他比我年纪大得多,是一个糟糕的画家、一个糟糕透顶的艺术家,尽管如此他也该交一回好运——至少一辈子该有一次机会。
“我并不是跟你过不去,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喃喃道。
他答道“你知道我一直是喜欢你的。等你好些了可以再回到这儿来…住多久都由你。”
“当然,我明白…我一时还死不了。”我勉强说了一句。
不知为什么,一看到柯林斯在楼下我的精神就好多了。如果有谁显得充满生气、健康、快活、豁达,这个人便是他。他把我抱起来放在汽车座位上,好像我是个洋娃娃,而且动作很轻柔,被克鲁格粗暴地搬了一回后我很欣赏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