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家康喃喃“我与存应上人一样信奉净土宗,你看,”他指指桌上,
“我每日亲自书写南无阿弥陀佛。”
“如何?”天海又问。家康甚为焦躁“神佛”二字,通常都是相提并论,可先前他并未仔细考虑过“神”也从未想过要成为“神”
“哦?这话古怪。那我该怎么?”
家康心中震动,:“我问你:神与佛有何不同?”
“神绝不会认为一人去净土,就可拯救众生。如同太一般早
暮归,神每日都是崭新的,每日都
力充沛,照看众生。不论发生何事,也绝不会在次日舍弃万
。”天海说到这里,瞧瞧家康的脸
,又
“大纳言若是三五万石的大名,也就罢了。以大人如今这般尊贵,还希望独去极乐世界,自是大谬!若不能去净土,又当如何?”
“倾听法无边,至理无边。”
“哦。”家康也逐渐虚心起来“所以说,神明之心即天地,佛心乃是将天地和人联成一,是此意?”
“是!一心前往净土。”
“不!”天海像对孩说话一般摇
不已“大纳言一人去了净土,而那些不能去净土的百姓,都得和大纳言分开,下地狱了。这么一来,岂非有失人
?”
家康瞪大睛,默默注视着天海,好大工夫说不
话来。天海要家康认同每个人的信仰,却独攻击他的信仰。仔细想想,其真是无礼,语气也甚过分。可是家康没有动恼,觉得天海完全说中了自己的心思。
家康已有识人之明。世间有谨守规矩礼仪,却内心暴之人,有聪慧能
,却不敢疏忽之人,有诚实刚直之人,有轻薄严酷之人…可是这个叫天海的和尚究竟是何
人,他却看不
来。天海有时能遵守规矩义理,有时傲慢,有时诚实,有时又令人觉得言语
暴。这
千变万化,便是因他学兼八宗?
“直之人?”
“有些明白?嘿!”天海的语调带着斥责“神乃天地之神,佛则是自然的妙用,要以智谋去调和自然。
本之
的果实只有一个,而
却千差万别,要让每一
都绽放不同的
…没有此心,便不能治天下。由了生,由了死,一直到净土显现为止,都要不厌倦,不松懈。如此一来,大纳言才能成为神。”
“第一事,和尚想问,大纳言信仰哪一位神佛?”
“一旦归了佛门,便要走正,此乃贫僧的宿命。”
“哈哈。”天海笑了起来“毕竟是诚实之人,姑且作此想吧。”
“因为大人生来就明白争斗的悲哀和宽容的喜悦,所以大概不会对和尚隐瞒。”
“不!”天海摇了摇“贫僧并非说神佛合一的想法有错。我是说,像大纳言这般尊贵之人,不应独自欣求净土。”
此番试探,比天海遇见的任何武将更殷勤、更无礼,表面看来,似对佛教十分虔诚,实际上则是说:如有人可以超度我,就来一试。话中充满了轻蔑和自信,其姿态亦很像握着木刀、跃跃试的武士。
天海微微笑了:“贫僧正是为此而来,但大纳言却是个罕见的直之人呀。”
“成为神!”天海答得太过脆、太过随
了。
“嘿。如今的世,与此完全背
而驰!智者欺骗愚钝,富庶
待贫苦,
豪弃弱者不顾…彼此只剩下怨恨。怨恨可以产生什么?会招来什么?只有
世!这些,大纳言定
有
会了吧,还要一心前去净土吗?”
“所谓正,既能超度无知无识的山村老翁,亦能超度天下至尊,二者
理完全一样。”
家康咧开嘴微微笑了:“那么,也来超度我?”
“正?”家康声音很平稳,他自不会漏掉对方每一字。
“大人是说,死后想往生净土吗?”
“姑且…这么说,还有意?”
“佛教有八宗,神社无数。向一宗一神祈求,非大志向。大人众多家臣当中,有信仰禅宗者,也有一心想去净土之人,更有日莲的信徒、天主教徒,贫僧希望,大人不要和人冲突,眷顾众生,怀宽恕之心…”
人与人之间,若不能一见如故,就不能相一生。这一
,天海从一开始就明白,所以他决定直击家康内心。可是,家康竟无不快之
,实在奇妙。
“哦。”
母亲的信仰、姑祖母的信仰、祖母和雪斋禅师的信仰、大树寺应上人的训诫,都是佛语,却非神明。但天海却一语
破,这天下,还有比这更可怕的
力吗?
家康笑了:“我本以为神佛合一,原来竟是错了。”
时值辰时四刻。光从帘布小小的斜
透了
来。家康
:“存应上人说,大师虽然足以成为大寺住持,却一宜喜
云游四海。”
家康被问住了。这果然是个不凡僧人,以存应上人至的
份,竟毫不留情地评说大纳言的信仰!
“我有些明白了。”
“哦。”家康没有笑,只是歪着。
天海突然变了语调,家康的目光逐渐明亮起来。
“是,有理。”家康已经陷面对恩师的
觉中,频频
“我曾受雪斋禅师严训。禅师说,碰到困难时,要心中无
,这样,
理便会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