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对他绝对服从的新部下——不用再遮遮掩掩。国王的卫兵见势不好冲了上来,但解决他们易如反掌。他旋即出门回到庭院,不带任何感情。
全疯了。
狂欢变成了狂乱,忘情欢庆变成了拼命求生。这些排队等了几个小时来迎接王子回归的人,现在绝大多数都躺倒在地,绝少逃脱。血液凝结在他们骇人的伤口上,四肢折断,躯干破碎。大使和平民,男女老少,在这恐怖的死亡面前一律平等。
阿尔萨斯并不关心这些人最终的命运——是喂乌鸦还是成为新部下听命于他,这些交给副官法里克和马文处理,他们和阿尔萨斯一样苍白如骨,而且比他还无情几倍。阿尔萨斯沿来路前行,他心里只有一个目的。
一清开挡路的或动或静的尸体,他便狂奔起来。如今没有马愿意载他,一闻到他和他追随者的气息,它们便惊惶发狂。不过他发现自己变得不知疲倦了,只要霜之哀伤或者巫妖王对他低语着,他便精力无穷。他跑得飞快,不觉间便到达了某个多年未来过的地方。
声音在他脑海里盘旋,那是记忆中的一些对话片段:
“你知道现在还不能骑它。”
“你逃课了。又一次…”
不败的痛苦嘶鸣在他心中回响。而圣光,在那尴尬的一刻迟疑着,仿佛在确定他是否值得这样的荣光。还有他提出分手时吉安娜的表情。
“听着,小子…这片大地已经沦陷!阴影已然降临,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能阻挡…你越是力图杀死敌人,就越快把你的子民送入他们手中。”
“…这可不是长虫的苹果,这是一整城的活人!”
“…我们了解的太少了——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恐惧就这么把他们当成牲畜一样屠杀!”“你对你的人撒谎,还出卖了帮你打仗的佣兵!…不像泰瑞纳斯国王的孩子。”
吉安娜——乌瑟尔——泰瑞纳斯——穆拉丁,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他们全都在不同的时候,用言语或者眼神告诉阿尔萨斯他是错的。
来到牧场,阿尔萨斯放慢了脚步。他的部下已经来过,现在这里只剩下僵硬的尸体。阿尔萨斯认出了他们,一男一女,还有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他们死得爽快,算是幸运的了。可莫名的痛楚袭来,他不得不强压下去。
还有那些金鱼草…今年似乎疯长了许多。阿尔萨斯走近一步,伸手触摸这淡蓝紫色,干茎纤长的美丽花朵,他迟疑了一下,又想起那些玫瑰花瓣。
他不是来看花的。
阿尔萨斯转身大步走向一座坟墓,到现在它有七年历史了。杂草覆盖了它,但墓碑上的标记仍然清晰可辨。他不用看也知道这里埋着谁。
王子伫立良久,坟墓里这位的死比被他亲手所杀的亲生父亲之死更触动他。
这力量是你的了,传来低语声。做你想做的吧。
阿尔萨斯伸出一只手,另一只紧握霜之哀伤。伸出的手周围旋起幽光,并越来越亮。它像毒蛇般从手指探出,有节律的波动着,扭曲着,扩散进土里。
阿尔萨斯感觉到幽光连结到了地下的骨架。欢欣之情淹没了他,泪水刺痛双眼。他抬起手,把这复活的骏马从寒冷黑暗泥土下的七年的沉睡中拉了起来。
“站起来吧!”他命令道,话语仿佛从喉中暴发而出。
坟墓顿时喷发,泥土四射。只剩骨头的腿扒着土,蹄子在滑动的泥土中寻找落脚点,紧接着头骨猛然向上一顶,冲破了坟墓。阿尔萨斯无法呼吸,极其苍白的脸上现出微笑。
我见证过你出生,他想道,忆起那个湿漉漉的新生命裹在胎膜中的情景。是我帮你来到这个世界,也是我促使你离开它…而现在,借我之手,你又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