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不喜。”崔景钰淡淡“只是觉得此事不过如此，并沒什么只得特别开心的。”

崔大郎少年时城踏青，结识了一位教书先生的女儿。那娘是小家碧玉，沒有长安贵女的骄之气，又活泼聪明，善解人意。两人一见钟情，霎时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我不是说我现在过得不好。”崔大郎带着醉意，忽而笑了一下“就如同你说的，不是不喜，只是觉得不过如此罢了。心放低一些，凡事将就一些，也就这么过去了。世人看來，只要夫妻不翻脸，就算是恩了。”

夜掩住了崔大郎尴尬羞愧的的脸，他借着喝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当时年轻冲动，不明白父母一片苦心。”

崔大郎斥：“如今都已要完婚了，就不要在说亲家的不是了。”

崔景钰沉默良久，待要再问时，崔大郎却是主动开：“我沒有一刻忘记过她。纵使如今儿女绕膝，也常梦见她，想念她。你卢氏嫂嫂很好，温柔贤惠明事理，将家里打得妥妥帖帖，人人都说她是个玉菩萨。我从不后悔娶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日，我也沒甚可抱怨的。”

后传來脚步声，崔大哥走了过來。

崔二郎有些不满“都孔家拖拖拉拉，好生沒趣。若是不满意你，大不了说來，退不退亲还不是由他们？既不想担着退亲的名声，又不想嫁女，白耗这么久，最后还不是要完婚？事这么不快！”

“她说两家本是门不当不对，纵使她嫁崔家，日也难过，妯娌亲戚也沒法相，还会拖累我难人。我是长，我的妻是将來宗妇。她再好，却也不堪这重任。你大嫂如今就得很好，我沒有娶错人。”

“怎么？不开心？”崔大郎拍了拍弟弟的肩“你不喜孔娘？”

“但是，”崔大郎一饮尽杯里的酒，哑声苦笑“但是心中总有不平之意，总是忍不住想，假如。假如我娶娶了阿青，日会如何。同心之人在一起的日，是真的快活。你会觉得光逝，却沒有留下任何遗憾。”

崔大郎一愣，神有些讪讪“你记得？怎么想起问这个事？”

“所以阿兄其实一直意难平？”崔景钰一针见血。

那时崔家已帮大郎相看好了卢氏女，两家都对这婚事十分满意，这当大郎了这样的事，让崔氏夫妇好生为难。那个阿青又是不肯妾的，大郎便一血要娶她为妻。

这桩往事估计也在崔大郎心中埋了十來年，今日才有机会一吐为快。

“成亲后就好了。”崔大郎只好这般“成亲后，同妻朝夕相，自然就会有情了。”

崔景钰极少同家人谈心事，但此时此刻，兄弟间那由血缘而产生的亲切，和情上的相互应，让他极其难得地开了。

崔大郎很是无语地打量着这个弟弟。崔景钰自幼就比同龄人显得沉稳懂事，长大了后越发显得清冷。崔大郎本以为他清，如今看來，他似乎真的是孤家寡人的。

这事一度闹得崔家飞狗，大郎还离家走数日。也不知怎么的，回來后就像变了一个人，老老实实地给父母磕谢罪，答应了和卢家的婚事。

崔景钰：“我就是忽然有些好奇。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

“但是？”

喜。他打量着崔景钰，：“小叔都要成亲了，怎么看着还是闷闷不乐的？”

崔景钰忽而：“大兄，我当年还小，却记得你成亲前认识过一个小娘。后來如何了？”

今夜月很好，池银波粼粼，萤火在边草丛里低低飞旋。崔景钰站在边栈上，若有所思。

崔大郎语，半晌方苦笑：“你将來会发现，那是不同的。有些事，有些心里的话，不是你说给她听，她就能懂的。而有些人，你即使什么都不说、不，她就全明白了。这不是谁的错，只是无奈。那相知相恋之情，说着简单，其实可遇不可求。当然我同你嫂多年相濡以沫，这情也是无法替代的。你现在还沒成亲，还有时间好好考虑。一旦了选择，就要对此负责！”

崔大郎惊讶。看來崔景钰真的很在意此事。他是终于开窍了？

“随便问问。”崔景钰“你还曾为了要娶她，离家了几日，可是？”

崔景钰望着粼粼波光，目光邃，若有所思。

“会吗？”崔景钰忽然问。

崔景钰笑了笑，端着酒，走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