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教授挽起了发髻，一绺发丝飘凌在她脂粉未施的素颜上，她的衰老赤地展览在前，连那双臂膀的肌似乎也疲乏得与骨骼分离，擎起咖啡杯时，在纱质衣袖的掩护下微微发着抖，微抖中卓教授举臂拂过她的发丝，自从封舞以后，她已不再穿舞衣，但她始终保留着原来的发型，适合上舞台妆的那素净长发。

我抱了双臂。她的声音不停侵：那是你的母亲，能不能，觉她的觉？她期待着你吗？她想象着你吗？她平静吗？愤怒吗？

这天的午休之后，经过短暂的，却没有行往常的练舞，卓教授换上一黑衣裳，指示我们来到教室前方，摒弃了座椅，大家席地坐在地板上。预着新的课程即将展开，我们翘首向着卓教授。

卓教授眠一般的声音，一句一句来袭，我的记忆随着沦陷，掉落。听见了母亲的心音了吗？她这么说，发的血贡血，注到你的四肢百骸，那是什么觉？

我的浑凉得像冰，指尖却又烧灼如火，缩痉挛，我想要咳来，或是喊来，卓教授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你的母亲笑了，羊掀起波涛，那也是你第一次的笑，记不记得？

所以你伸展开小拳，你抓住了什么？卓教授继续说，一一纹穿过你的手指，你摆动，全世界也跟着摆动，所以你知了一些东西，那是幸福，离开母胎之后，还要很长的路才能再一次尝到的幸福。

阿芳真是个大小。她又说。

于是我们阖静坐，窗外一对乌秋鸣叫了起来。

她就借试用，最后荣恩终于停止购买生活耗用品，沐浴以我的海藻油，肤以我的珍珠粉末，捧着我的荻烧陶杯，啧啧称奇。

对于这个室友，我找到了新的定义，原来她是我所豢养的一只丽的蟑螂。

“知这个世界之前，先向你们自己的内在探索。”卓教授搁下了咖啡，我们于是知，一个多月的反复磨练之后，教授终于打开了第一扇大门，通往另一个我们向往的厅堂，大家都直了脊梁。卓教授说：“我要你们这么想，你们的生，与你们的成长，到今天为止，是一个独立的小宇宙，它的度和大宇宙相当，我要你们向记忆探索，唤回所有生活中遗失的知觉，错过的知觉…”

我觉得双涩，非常后悔午餐时错过的那杯温开，我觉得卓教授额前那绺发丝非常碍，很想帮她轻轻抚平到发髻中，卓教授这时望了过来，目光如电，我正坐肃穆，开始想着，没办法写小抄给龙仔，真是个遗憾。

卓教授要我们回归到母胎中的经验，模拟胎息中的知觉。

我想要合，但是不记得，就是不记得，只知此刻呼正在加速，我的汗透了脸颊，每滴汗顷刻都冻成冰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