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我笑着问。

“就是等到这么晚。”

前这巷里曾发生过一桩楼事件，死者是个非常安静的，喜弹钢琴的加拿大人。我不能想象，什么样大的忧伤之下，一个人会将自己付诸坠落？巷里满地落英，金盏，蔷薇，三，紫茉莉，樱丹，爆竹红，片片凋萎在柏油路面上，落与灰尘同，它们还是散发着芬芳，琴音不再，我仰天望去，没有月的夜，只有满天和相思一样淡薄的星光。

“这么晚？”

夜里，二哥与穆先生一起宣布彩排结束，除了穆先生的工作班底留下继续理后台事务，舞团全下课，擎着摄影材的录像人竟然跟随我们到了更衣室，没有人驱赶他，我们袒，换下一汗的舞衣，今夜将统一由服装师亲自浆洗，待明天再正式穿上。

见到龙仔，土狼摇起尾，像一只驯犬一样的摇法。

“结果呢？”我问，虽然见到了土狼安然无恙就在前。

“我开了笼，想放走它。”

与大家挥别，我登上了龙仔的托车，他以手语问我：“去哪里？”

初五，登台前夕，我们行最后彩排，二哥和穆先生指挥若定，一切渐渐就绪，在环场绝佳音效的戏剧院中起舞，连衬乐都比平日还要加倍动听，我们全天候穿着正式舞衣，画着廓鲜明的舞台妆，在天堂布景中灿烂地相遇，遁暗的后台，猛一见面，迥异成了魑魅之属，光与暗中我们排练，饮，说话，兴奋并且张，三合板天堂中的一群艳天使，光圈摇曳追踪着我们，迎灯望去，烟丝迷茫，舞台下没有卓教授，只有龙仔，他整日支持各舞台工作。

“你得对。”我所记的手语到此告罄，急从背袋中翻新买的手语书，略翻几页又放弃，我取过纸笔书写：“放了它，它也无可去，狼天生是群居动。”

冻得要降霜的夜，从外蒙古直刮而来的寒风一路相随，我们抵达了无人的动园，龙仔开锁，直接驱车来到土狼的栅栏前。

“不回去。”他说“我们去动园好不好？”

龙仔也笑了，他解下颈上的纸簿，开始书写：“本来想放走它，但是不知它能往哪里去，外面不是它的环境，它自由了，永远也找不到它的同伴，我只能让它狼，本来又想杀了它，但是我没办法，笼的门就这样开着，它看我，我也看它，我让它自己决定。”

我看得懂。

“昨天半夜我来看过它。”龙仔打手势说。

“结果它跑去了，在小山丘下面绕了一大圈，我陪着它走路，天亮的时候，它又自己回到笼里，所以我又锁上它。”龙仔写。

“不是回去吗？”我以生涩的手语反问。